從文字紋飾大體相同的兩塊符牌談契丹文文物的(共4張圖片)
  • 18年11月18日 22:59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最近一位藏友先後發來一銅一金兩塊文字紋飾大體相同的契丹文符牌,讓我譯釋並鑒別它們的真偽。兩牌形狀均為上下圓角長方形,上出郭為兩螭龍相向張口而立,兩口合為穿孔。邊欄內均陽鑄三行契丹小字。光背金牌牌文漢譯為“(右)‘上京通判徙’;(中)‘黃龍府府尹’;(左)‘中京同知改’”(見圖1、2、)。銅牌牌文與金牌文大體相同,只是左行“中京同知改”中有兩個錯別字,並在牌背畫蛇添足地陽鐫了一個漢字“令”(見圖3、4、)。

  中 黃 上 ? 黃 上 

  京 龍 京 京 龍 京 

  同 府 通 同 府 通 

  知 府 判 ? 府 判 

  改 尹 徙 改 尹 徙 

  (左) (中) (右) (左) (中) (右) 

  金牌 銅牌 

  譯文全文為:“(由)遼‘上京通判’升為‘黃龍府府尹’(後)改任‘同知中京留守事’”。 

  通過兩牌契丹文的對比,兩牌的真假立現。符牌,作為朝廷的權力象徵,它是不允許牌文有任何歧義的。墓誌銘,哀冊文,器物銘文,都可能並允許有錯必改。唯獨符牌、印璽不允許有錯別字,將聖意歧解。金牌文字清晰準確,官稱、動詞表達無誤,應是當時契丹人寫的契丹文真符牌。反觀銅牌,銹無層次,包漿昏暗。紋飾形制雖摹仿形似,但了無生氣。牌文左側文字五個字竟寫錯兩個。更可笑的是造假者不懂文意,把記某官員履歷的祭祀牌當作朝廷軍隊傳達命令的“令牌”,自作聰明地在牌背加鐫了個畫蛇添足的漢字“令”字。種種低劣笨拙的“馬腳”,足證銅記某官員履歷的祭祀牌是仿金牌而作的低檔假貨。 

  官員履歷的祭祀牌是特鑄陪葬祭祀牌,比較少見。該牌材質用金質,說明牌主人最後官職必為三品以上。牌文恰恰證明了這一點。牌文記錄了死者曾任的三個最主要官職:1、“上京通判”〔上京(首都)留守(首都軍區司令兼市長)的屬官。為加強控制地方而置於六府(五京五府加黃龍府),輔佐府尹處理政務的官員,凡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等州府公事,須通判連署方能生效,並有監察官吏之權,號稱“監府”。分掌糧運、水利、屯田、牧馬等事務。品級不高(從八品至正六品)權力很大(可直接向皇帝匯報當地一切官員情況)多為皇帝親自任命。〕 

  2、“黃龍府府尹”。〔黃龍府,是遼國為了管制遼國東北方向,國內外各部族和屬國而特別在五京五府外設立的一個府。轄五州三縣:益州(觀察使州),和威、清、雍、安遠四個(刺史州);黃龍縣、遷民縣、永平縣。“黃龍府府尹”為當地最高行政長官。品級,正三品。〕 

  3、“中京同知”。全稱“同知中京留守事”。〔遼中京大定府位於今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天義鎮鐵匠營子鄉和大明鎮之間的老哈河北岸,始建於遼統和二十五年(公元1007年)。中京是遼最大的陪都,遼代帝王常駐在這裡,接待宋朝,朝鮮等的使臣(遼史39卷志第九“大同驛以待宋使,朝天館待新羅使,來賓館待夏使。”〕即“副中京留守”,(中京地區副最高軍政長官。)品級亦為正三品。 

  三個官職之間的關係,牌文用了兩個動詞來表述。用一個“徙”字,表明此人是從最底層官員中一路陞遷至“黃龍府府尹”使相一級“高幹”的。用一個“改”字,將其從邊塞平調至中央終老的經歷,表達得簡單明瞭。此人仕途終止於“副中京留守”,其死亡時間必在遼統和二十五年(公元1007年)以後。據推測其應是遼聖宗至遼興宗時人物。 

  從此真假符牌的鑒定過程,可清楚看到當前少數民族文字文物領域造假之風是多麼猖獗。金銀銅文物中少數民族文字假文物竟達七成以上。其中西夏文、契丹文假東西最多。造假者欺負廣大藏友多不識這些文字,肆意仿造臆造,憑空杜撰了許多誰也不認識的文字,當成西夏文、契丹文、八思巴文文物去蒙騙收藏愛好者。 

  如何拒絕這些少數民族文字贗品呢?一是不收購自己不懂不認識的文物;二是別想在這個領城中“揀漏”;三是不是精品、不是貴金屬製品、不是大收藏家的藏品不動心,不購買。不要聽所謂專家(體制內外所有專家,包括筆者本人)的譯釋鑒定,因為當今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既熟練掌握各種少數民族文字,又能精準鑒定各種文物的人物。放眼中國,凡吹噓自己是某種文字的權威,他在某種文字文物鑒定上必定是個“黃口小兒”。 

  少數民族文字文物的譯釋鑒定是一項多學科綜合工程。所謂“鑒定文物功夫在物外”就是這個道理。像鑒定本文符牌,如不真懂契丹文,不知道契丹文的多形一音,多字一義,你就不會認識牌文上“中京”的“中”字,“同知”的“知”字另類寫法的對錯。如不懂遼代官制,就不會知道“通判”、“府尹”、“同知”三個官職的大小及其關係,就會對一牌三官現象產生懷疑。如不懂遼禮制,就不會知道符牌的用途用法。如不懂古漢語動詞使用特點,就不會瞭解“徙”、“改”二字,在牌文中的關鍵作用。如不懂遼五京建設史,你就不會知道此符牌大致鑄造的時間……。 

  總知,少數民族文字好學好認,只要弄幾本辭典字典,死記硬背,就會認識大部分常用字。但要想用它破譯文物上的少數民族文字,肯定比登天還難。就拿最簡單的契丹文錢幣的破譯釋讀,據稱已譯釋達上千種。可譯釋無誤的有多少?筆者愚鈍,感到只有一半多一點而已。不是譯者沒譯出字音,而是他們不瞭解契丹語法,不懂得少數民族錢文讀序,不知道每個契丹文並不固定對應某個漢字或某個中原古韻,不知道古漢語組詞規律。譯出的東西與原文義相差十萬八千里。更有些人往往自作聰明,擅自改變原文的音義,結果譯釋成了造假。最不該的是某些譯者根本不辨所譯文物真假,肆無忌憚地公開為假少數民族文字文物進行所謂的譯釋考證,影響極壞流毒極廣。 

  少數民族文字文物譯釋鑒定是收藏領城的一道難關,不攻破這道關,中國文物就不完整;中國歷史就有虧欠;五千年文明就有斷層。我們就對不起中華民族的列祖列宗,枉作一回炎黃子孫。盼年輕的朋友們早日挑起這副重擔,攻堅克難,把少數民族文字文物譯釋鑒定工作做好,以報效國家,報答民族的所有先人。 

  泉癡山人裴元博2019.1.22日於京東沉痾康復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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