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流韻的硯銘文化(共6張圖片)
  • 16年2月11日 19:23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岳飛硯上的銘文

  硯為“文房四寶”之一,古時文人須臾不可即離,除了磨墨寫字,與商彝周鼎、秦磚漢瓦同為陶冶情趣、吟賞把玩的佳品。

宋代洮河石抄手硯

清金農、康燾銘稽留山民畫梅第二硯

清代紀昀為那彥成銘端硯

顧二娘為黃莘田親制的“生春紅”古硯銘文,台北歷史博物館藏

  硯,古時候也寫作“研”, 漢朝人劉熙撰寫的《釋名》卷六中說:“硯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比它早一些時候的《說文解字》上也說:“硯,石滑也。”清人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裡進一步清楚地解說道:“字之本義謂,石滑不澀。今人研磨者曰:硯。”

  古代時期,賞觀之於文人,尤勝吟詩作畫,故“詩魔”“畫癡”之外,亦有“石癖”。清朝康熙時江蘇吳江人潘耒,早慧強記,以布衣試博學,得授翰林院檢討,後因事罷免家居,性喜硯,收藏各種硯石盈屋,並且根據不同的石質和形狀,分別為之刻銘。平時無事,潘耒就獨自坐屋中,逐一摩挲拂拭這些硯石,以為娛樂。被當時人稱為“石癖”。

  文士把玩硯石,並不重在其質地是否名貴,如像商賈之覓藏珠寶,而在隨心所欲地抒情寄趣。江西太湖石並不十分著名。清代一位叫錢師璟的文人,舟行偶然拾得一枚三寸大小、形如秋後殘荷的太湖石,於是製作為小硯,並在上面刻制一首《高陽台》詞:“才老殘黃,重看新翠,掌中片葉呈妍。醉艷吟紅,愛伊猶憶當年。冷香不到秋深處,怎伴他鴛夢雙眠。有誰憐,袖底攜來,相賞風前。文窗拂拭黛輕研,悵搴芳去後,露墜江邊。莫是周郎,相逢又惹塵緣?專諸巷裡人何在,這天然,不費雕鐫。擘雲箋,妙筆爭題,舌上生蓮。”一片小小太湖石硯,竟然引起詩人如許清雅的情趣和聯想。如果說,這是風流蘊藉的一種賞玩,那麼,另一種則是古樸高雅的情趣了。

  江蘇太倉人王應綬,精書善畫,以才藝游吳楚閩越之間,公卿為之例屣。後游閩歸吳,為一位姓方的刺史聘請去,縮摹刻寫一百二十通漢碑在硯背上。一直住了幾年,尚未竣工,而這位刺史卻逝世了。王應綬於是將這些硯石全部載回家中,寄居道院內,臨窗捉刀,每天只鐫刻得一二十字。這一百二十通漢碑縮劑在觀石上,與原碑幾乎不差毫釐,被譽為傳世之作。這位刺史與王應綬在欣賞硯石的格調上,看來是比較高的人。

  古人的賞硯,除了“雅”的一面,更重要者還在於示其“廉”。雍正時福州人黃任,有詩名,工七絕。此公生平亦有硯癖。在任廣東四會知縣時,除暴賑貧,築堤防水,得罪了權貴,被以“飲酒賦詩,不理民事”的罪名彈劾罷官。罷歸時,黃任就在船尾懸掛上“飲酒賦詩、不理民事,奉旨革職”十二個字;攜帶回鄉的行李中,也只壓裝有端溪石數枚。因此命名自己所居處為“十硯齋”。有人說:“您作嶺外官,怎麼清貧如此呢?”他笑指這些端硯說:“我不是還撈得有這些石頭嗎?說來也太慚愧了。”其實,此公的玩硯,仍是“廉”中頗“雅”。據說他十分喜愛蓄養“雛鬟”, 所居的“十硯齋”,就有十名這樣的年幼丫環;讓每名丫環懷抱一枚硯石侍立,真是夠廉雅的了!黃任還讓這些丫環晚上抱硯而寢,說是這樣硯石可以得到“純陰之氣”的涵養,才會變得溫潤如玉。這又顯得夫子太過迂腐可笑了!

  古代文人墨客的硯銘文體豐富多彩,各具意趣。古人常把座右銘鐫刻在硯台上,稱之為“硯銘”;以硯自勉,托物詠志。唐代大書法家褚遂良的端溪石渠硯銘文“潤比德,式以方,繞玉池,注天潢,永年寶之斯為良”。極言獲此寶硯之喜悅心情。宋代大儒蘇東坡的贊硯銘文更多,他當年謫貶黃州,得端州馬肝石,制硯取名“紫雲端”,並刊銘記曰:“爾本無名,托乎雲水,雲盡水窮,唯一堅粹。”頌硯之意不在硯。

  民族英雄岳飛,以其行書為端硯題銘曰:“持堅守白,不磷不淄”。此典出自《論語·陽貨》:“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之句,抒發了他堅貞的氣節與決心。鹹淳九年(1273),文天祥得此硯,欣然以草書作銘文:“硯雖非鐵難磨穿,心雖非石如其堅,守之弗失道自全”。這正是他耿耿丹心的自我寫照,真乃銘如其人。明代開國功臣、文稱一代的劉基,有一硯銘詩:“端山片石,玉質金聲。蟾斑駢超,鴿眼羅生。堅剛可百世守,子孫可耐久耕。染厥翰兮昭文明,潤厥色兮兆太平”,不僅寫出了端硯之奇,同時寄托其一生信守不渝的箴言,要子孫百世相傳,勤於筆耕,染翰揮亳,以昭文明。

  被譽為“揚州八怪”之一的金農,其作“硯如此不惡,面如此便俗,侏儒侏儒多包粟,今之相者兮果無怍。”表達了憤世嫉俗的思想。

  清代著名學者高士奇曾在一枚硯石上刻銘記事云:“丁巳己已,凡十三年。夙夜內直,與爾周旋。潤色詔敕,詮注簡編。行蹤聚散,歲月五遷,直廬再入,仍列案前。請養柘上,攜歸林泉。勳華丹扆,勞作細旃。惟爾之功,勒銘永傳。”紀曉嵐也十分喜好玩硯,並曾以“九十九硯”名其齋室。而且硯必有銘,且有深意。他在一枚“赤石硯”背面刻銘云:“迂士得之,琢雕為樸。”一枚“仿宋硯”銘曰:“石則新,式則古;與其雕鎪,吾寧取此。”一枚“黼斧硯”則銘為“黼黻昇平,藉有文章;老夫耄矣,猶思拜手而賡颺。”另一枚“留耕硯”卻銘著“作硯者誰?善留餘地。忠厚之心,慶延於世。”而在一枚“壺盧硯”背面則分別銘有“雖畫壺盧,實非依樣”和“既有壺盧,無妨依樣”。從這些各式各樣的硯上銘文,也可看出紀老先生性格人品志趣之一斑,當可讓人領略到《閱微草堂筆記》之外的一番情趣。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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