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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龍香”御墨(一套共十方)
墨是“文房四寶”之一,為華夏傳統文化中的一朵耀彩溢香的奇葩。古代時期,名墨層出不窮,包括有彩色墨、藥用墨和實用墨,不僅如此,還有供人們觀賞的收藏墨、禮品墨等。其中一些,堪稱世界之最、藝術珍品。
明代玉兔生香、龍門、太平有象、翠雲圓墨(四方)
清代曹素功、吳舜華等制墨(二十一錠)
清代胡開文等制舊墨(十六錠)
明代方於魯石榴詩文圓形墨
據說在紙張發明前,古人是用石墨磨汁書寫的。漢代產生了用漆煙和松煤做成的墨丸,從此開始了人工墨的歷史。三國時制墨之術精進,已知和膠之法,所以當時皇家論墨已有“多膠黝黑”之說。到了晉代,制墨益精,普遍用“螺子墨”,墨由丸形變成了螺形。那時,唐代對制墨尤為重視,設官置廠專事造墨。此時朝鮮所貢松煙墨,料精物美,以古松煙和麇鹿膠汁製成,引起唐人對選材配料的研究。唐玄宗時稱墨為“龍賓”和“龍香劑”。“龍香劑”是玄宗御用墨,它是用油煙、麝香和金箔等合成的。
關於“龍賓”一名的來歷,在《雲仙雜記》上曾有一故事:有一天,唐玄宗御案上的墨面上有一個小道士如蠅而行,即詫之,小道士呼萬歲,並說他是墨精,凡世上有文墨者,其墨上皆有“龍賓”,所以,後來“龍賓”就成為墨的代稱。唐宋時期制墨名家輩出,南唐李廷珪父子世為墨官,集前代經驗之大成,所制墨已至盡善盡美境界。
古代時制墨多用松煙,宋人因此戲稱墨為松滋侯。《易玄公傳》稱:“玄光宗處晦,其先號青松子。天子重儒,封松滋侯。”宋人名跡能流傳至今,名墨亦起了不小作用。當時,宋朝文人輩出,競以書法為重,故視墨為寶,選墨甚嚴,並有人開始收藏墨之精品。元代輕視文事,制墨未有特別進展。
明代制墨對於取材配製日臻完美,更用蘭煙、棉煙為材,不僅墨色黑潤,且氣味馨香。名墨有吳齊年所制的“柔翰齋墨”、祝彥輔制的“大國香墨”、潘方凱制的“九玄三極墨”和吳玄塵制的“雲龍墨”“浴硯齋墨”“烏玉玦墨”“松下居士墨”等。清代康熙、乾隆均善書,故御制名墨精絕千古,並用漆盒盛裝。上品的有八錠一套的“康熙吳天章十錦墨”,八錠一盒的“康熙曹素功千秋光墨”等。在這琳琅滿目的明清名墨之中,常有不少是特製的禮品墨或觀賞墨,其上多印有吉祥詞句。這些墨僅供觀賞之用。此外,還有一種由官府或名宦監製的特製墨,其中尤為著名的是“曹寅墨”。
這種以曹雪芹祖父名字命名的墨呈長方形,面上鐫有楷書“蘭台精英”,背上端鐫有“康熙乙亥”,俱描金;背下方還有描藍小字兩行:“織造臣曹寅監製”。
此墨款式精巧,劑料凝細,為清代墨中之珍品。此墨題作“蘭台精英”,是取漢代宮中藏書之處的名稱。當年代曹寅制墨的是徽州制墨家程正路,他的墨坊是康熙年間名墨坊之一,名“悟雪齋”。此人曾是曹家清客,與曹寅交往密切,故為曹寅制墨較多,但傳世的僅有“蘭台精英”一種,制此墨時曹寅才38歲。此墨對研究曹氏家史,也是一個很好的物證。
道光以後,國家多事,朝廷無暇顧及御制名墨,御墨甚少精品,反不如私人所制。清末民初,西學興起,鋁筆、鋼筆日漸普及,著名墨商相繼改業,名墨漸衰。
清代安徽徽州的“徽墨”數量最眾,每當江南開科之年,大批徽墨湧進北平、南京,價廉物美,為一般文人學士所喜用。徽州制墨老名莊有四家,其一是胡開文,另外三家是曹素功、汪近聖、汪節庵,早在乾隆年間這四家就已出名。如今這四家早已合併而發展成歙縣徽墨廠。歙縣徽墨素有“甲天下”之譽和華夏“墨都”之稱,1915年胡開文的“地球墨”曾獲巴拿馬萬國賽會金質獎和南洋勸業會優等獎。著名畫家程十發曾讚美徽墨道:“一丸佳制有餘馨,歙墨從來舉世尊。”
徽墨始於南唐,當時制墨名手李廷珪在黃山腳下的歙縣徽城首創。後來制墨高手輩出,創新之品應運而生。如宋朝“墨仙”潘谷造的“松丸”,以及素有“一技之精、上掩千古”的方於魯的“銅雀瓦”等。但到了清朝,殘酷的文字獄給徽州墨業投下了陰影,墨肆倒閉,墨業凋零。乾隆四十六年(1782),墨工出身的胡天柱不落別人的窠臼,獨創“薄紙如漆,萬載存真”的徽墨,為奄奄一息的徽州墨業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取南京江南貢院內“天開文運”匾額中的開文二字為店號,故人們叫他“胡開文”。
胡開文因子弟眾,四處分散經營,獨得繁榮發展。同治八年(1869),胡開文的八房四代孫胡貞一首先在蕪湖和南京開設總店和分店,曾國藩為之手書“南京胡開文”匾額招牌,這塊招牌後來毀於抗戰時期。
胡開文的墨面上印有“徽州胡開文監製”,這墨烏黑錚亮,金光閃閃的題字以及那淡雅宜人的清香味,令人久久難忘。胡開文古傳和新制的墨模有五六百種,這都是歷代書畫家、雕塑家智慧的結晶,被譽為“拈來輕,嗅來馨,磨來清”。胡開文按祖傳秘方加入牛黃、珍珠、蟾蜍、熊膽等十幾種名貴藥材製成的藥墨,能治療疔皰、癤瘤、鼻衄等疾病。胡開文製造的硃砂墨專供朝廷處決犯人時勾決和皇家宮室太傅、太醫所用,這種墨製造時特別精心,工藝格外苛求,老闆巡視時常撩起白紡長衫揩拭模具檢查,不得點滴污染。
胡開文不僅造出皇家貢品“蒼珮室”,還將墨的實用性和藝術性熔為一爐,他遍訪當時知名書畫家,將黃山36峰和西湖十景移於墨面:他還冒著“私刻皇家園林”的風險,耗費巨資,歷時五年,刻下舉世無雙的圓明園64景墨譜。如今這套墨譜已成為圓明園的歷史記錄,永入史冊。
墨按原料分類,可分為油煙墨、松煙墨及炭黑墨。油煙墨是用桐油等油料精煉成煙,拌以皮膠、天然麝香、梅片等名貴中藥,以及金箔等珍貴材料精製而成;松煙墨是選用松樹提煉的煙;炭黑墨是選用炭黑。油煙墨顏色黑而有光,香味濃郁,入紙不暈,書畫“見筆”,且歷久不褪,是書畫家們運用自如的理想墨寶。松煙墨色稍灰而細膩,適於畫工筆畫和山水畫中雲霧的渲染;炭黑墨的黑度較好,摻水後容易竄化,適於寫字和畫潑墨畫,這兩種墨成本低故售價便宜,適於初學書畫者選用。
制墨是非常艱辛的,一錠成品墨須經過點煙、和料、制墨、晾墨、銼邊和描金六道工序。點煙工人盛夏酷暑不離爐邊,俗有“青煙紅火照烏郎”之句。和料工人上下全黑,終日揮錘奮力和打;有一種傳統產品名“十萬杵”,意即經和料工人無數次捶打製成。刻模工人的精雕細鐫,描金工人的工筆細繪,晾墨工人一錠錠輕翻,都得一絲不苟地進行。
“人磨墨,墨磨人,做人如做墨;人有品,墨有品,人品如墨品。”這就是先賢人生的真實寫照,也是墨文化經久不衰、傳承不敗的民族精神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