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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印作偽都不是獨立進行的,多為配合其他方式方法偽造版本,所以辨別其真假也可以結合多方面綜合考慮。
第一,參考所鈐文獻相關內容判斷:看書版式、字體、避諱、紙張、墨色與藏書印反映出來的年代是否相符;看書前書後關鍵部位有無割板拼接痕跡。偽鈐藏書印之書,蓋為紙墨精良、刻工雋秀之本,可比宋版。且多半於卷前書後、目錄、序跋之處,同時偽刻前朝刻書時、地、人。若採用割去原板,補接半葉等作偽方式來作偽,則字體差異較大,用心考究,必能分清作偽之本。
如清華圖書館所藏抄本《李元賓文編》中鈐有「翰林院印」,似乎是清初或者更早的本子,但此書中遇「玄」、「泫」、「弘」、「胤」諸諱字時避時不避,避則缺末筆。抄工簡陋,字亦粗鄙,且多用簡化字,無論用紙和字體風格,全然不是明抄本風貌。由避諱不嚴可知,此本至少是清末抄本,既是書商有意作偽,抄寫時代甚或更晚。那麼清末抄本中根本不可能鈐此作為四庫底本唯一證據的「翰林院印」關防,此印偽作無疑。
再如《枝山野記》一書上「翰林院印」與「凝暉堂」印部分重疊,「凝暉堂」為清代光緒間俞鈺的堂號,俞氏不可能得到此珍貴的進呈本後在「翰林院印」上加蓋自己的藏書印。顯系「凝暉堂」印鈐在前,眾所周知,「翰林院印」只能鈐於首頁上端正中,所以造偽時只能令其疊鈐在一起。如此,光緒年間以後的不可能是真的四庫進呈本了。此印真偽立判。
第二,如果是仿造名家藏書印,則可找到其人所鈐真印,直接對比,真偽立現。「乾隆御覽之寶」也有偽作,單獨鈐印,不易發現其假。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北京圖書館、南開大學圖書館等地方所藏有《欽定四庫全書總目》,都是明黃緞子封套,紙張、抄寫無一不精,書中特定位置鈐印「乾隆御覽之寶」,故皆定為乾隆時內府精抄進呈本。然經過對照各本所鈐之「乾隆御覽之寶」,最後發現,只有一本上乾隆印是真品,其餘皆為贗鼎。古代信息不流通,僅靠個人力量,單憑記憶,很難記住仿刻的藏書印與真印之間的細微差別。如清華大學圖書館的劉薔經過比對館藏的諸種古籍中鈐印的「翰林院印」,發現「真者長寬尺寸均為10.35厘米,外廓寬0.95厘米,因系金屬材質而四邊輪廓清晰;印文方正而嚴整,筆劃筋骨分明;印泥為內府特製,印色朱紅而明淨,均勻並較少走油現象。偽者尺寸為10.9厘米見方,外廓寬1.1厘米,上下略有不均,四角或有缺損;印文略顯模糊,筆劃或有中斷之處;印色渾暗,印泥絮絨紊亂,且走油嚴重。偽印押鈐也如雕版刷印「初」、「後」一樣有所差別,鈐於《枝山野記》者奏刀刻石前磨製平整印面的劃痕尚在,但對比鈐於《李元賓文編》的一方缺損處完全一致,應是同一方偽印。現代網絡技術發達,信息資源豐富,可以多方借鑒。比如上文所列真假「廣運之寶」、「趙氏子昂」、「天水郡圖書印」。前期也有不少關於藏書印的成果出來,比如《國家圖書館藏書印選編》一部十冊、《明清著名藏書家藏書印》、《中國藏書家印鑒》、《明清藏書家印鑒》等都有圖可資對比。
一般來說,偽印印質都較差,有的是木製的,仿刻的技巧也很拙劣。比如,清代著名的校勘家陳鱣的「仲魚圖像」印,真印中陳鱧端莊凝神,鬍子緊密而不亂。沈津數十年間曾見過有六種翻刻的偽印,有的競將老者陳鱣刻成眉清目秀的模樣。「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中,我(指沈津)在上海古籍書店選書時,在一本近人的印譜中還見到一方,圖像中陳鱣的鬍子稀疏可數,更是近人翻刻的。另一方刻著『得此書,費辛苦。後之人,其鑒我』。這種偽印和真印相比,大相逕庭,其膺立馬能辨。」因偽印據真印翻刻,因此筆劃較之真的要粗肥一些。如勞格的印,真偽印章的區別在「格」字上就能看出來。真印「格」字為細朱文,假印的「格」字相比筆劃就粗肥些。勞格的偽印是木刻的,印質不同,也使印文筆畫的效果發生了變化。當然,偽印也有仿刻得逼真的,像明末清初常熟毛晉汲古閣的印章,有一方為「汲古主人」,真印和偽印比對,僅「人」字的末筆稍有區別,如果不多看真印,不多加比對,是容易上當的。
上圖別是元代趙子昂和清代林皋所刻藏書印的偽作。「趙氏子昂」的偽作太過拙劣,一看即知假印。「天水郡圖書印」著力模仿原作,也僅僅形似而無神韻。林皋的「杏花春雨江南」六個字,為仿王莽的懸針篆,每個篆字的豎筆都是纖細如針垂直懸掛。筆畫末尾針尖,令人越欣賞,感覺越有精神。而偽作的那方印,六個篆字線條不流利,尤其是「春」「江」兩字。其字形略有點似懸針篆,但篆字風格及精神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