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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看到鍾馗的傳說和聊齋的故事等小說、影視時,就會出現這樣一個畫面——捉鬼。那麼,鬼的形象在歷史上是怎樣出現的?
鬼的歷史可謂久遠,可以這麼說,自從有了語言,就有了關於鬼的傳說;自從有了文字,就有了關於鬼的記載。甲骨文裡,鬼是象形字,字形下面是個“人”字,上面像一個可怕的腦袋,似人頭上戴著一個很大的恐怖面具。這說明我們的先祖早已把鬼看作是與人關係密切的怪物。
而中國古代先民認為萬物都是從道中出來的,漢天師張道陵尊老子為教祖,奉《老子五千文》為最高經典,並自撰《老子想爾注》發揮老子的道家思想,以“道”為最高信仰。順帝時,張道陵在四川創建道教,蜀漢之境設二十四治,為布化行道的機構,凡入道者交五米為信,後人因稱其教為“五斗米道”。因張陵為該教第一代天師,故教徒尊稱“祖天師”。
而道教又將大量神話民俗故事經過加工納入其中,張天師就變成了能夠呼風喚雨,會各種仙法,變化萬千、神奇莫測的神人,驅邪誅鬼就成了張天師的獨門絕技,也就出現了後來很多道士捉鬼降妖能力的來源,並由此衍生出鍾馗捉鬼降妖的種種傳說。
銅鏡是民俗文化傳承的一個重要載體,在其中就不可避免地出現降妖捉鬼的畫面,如圖是一面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宋代捉鬼圖方鏡(拓片),此鏡邊長0.5厘米,小弧形鈕。右上一捉鬼力士的形象,左手持劍,右手持鈴,鬚髮奮張,怒目圓睜;左側一鬼作奔逃狀,手足纖細無肉。這是一面珍貴的捉鬼方鏡,它全面地展示出古代想像的捉鬼過程及所用的器具,下面我們就一一作出說明。
首先是捉鬼道士胸中所掛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實際上,它應該是道教中鼎鼎大名的符菉。符菉,亦作“符錄”,指道教所傳秘密文書符和策的統稱。《北史·魏紀二·顯祖獻文帝》:“辛亥,帝幸道壇,親受符策。”亦指道土巫師所畫的一種圖形或線條,相傳可以役鬼神,辟病邪。《舊唐書·方伎傳·葉法善》:“法善少傳符策,尤能厭劾鬼神。”道教作為我國本土原生的宗教,在我國的歷史進程和社會發展中有著重要的文化地位和影響力,其深厚的歷史背景和廣泛的受眾基礎使得道教文化在我國宗教信仰和傳統文化領域的研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道教的形成過程中,它將大量的民間流出的神靈、神獸或神話故事引進了自身的發展。符菉體系成了道教文化中不可缺少的版塊,其圖像也就成為道教文化所精煉出來的重要象徵符號。同時符菉作為道教在進行活動中所使用的一種工具,它也就具有了功能性和可操作性。
道士手中的寶劍實際上應該是一把桃木劍,關於桃木劍有鎮宅辟邪之功能,能驅鬼辟邪的來源有:
第一種來源,古人認為桃木是“五木(桑、榆、桃、槐、柳)之精”,是追日的誇父所化。據《山海經·海外北經》載:“誇父與日逐走,如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桃)林。”正因為這樣,古人相信桃樹的主幹、枝丫、果實,甚或其衍生品都有驅鬼辟邪的神力,同時還有祈福的功能。譬如在西王母、天台遇仙記等神話傳說中,桃子是仙果,吃了可以長壽,所以民間又稱“壽桃”。另外,在《神仙傳》《抱朴子》等文獻中,桃膠也是一種“仙藥”,服了可治百病。
第二種是神話故事,見於《山海經》《括地圖》《董帝書》等。譬如,東漢應劭《風俗通義·祀典》之《黃帝書》中云:“上古之時,有荼與鬱壘昆弟二人,性能執鬼,度朔山上立桃樹下,簡閱百鬼,無道理妄為人禍害,荼與鬱壘縛以葦索,執以食虎。”
大家知道,神荼與鬱壘是民間信仰中的門神。這兄弟倆管領百鬼,如果發現為非作歹的,便用葦草把他們捆起來去餵虎。後來,古人畫虎於門、垂葦索、以桃木雕成神茶鬱壘的形象,或者在上面寫上他倆的名字,以辟鬼邪。不難看出,正是因為在這個神話故事中,桃樹起過捉鬼之場合蔭庇的作用,從而使得世間的桃木都具備了鎮鬼的特異功能。
第三種是歷史傳說。據《淮南子·詮言訓》,射落九個太陽的后羿,最後死於用桃木做成的桃杖之下。王子慶忌死於劍,羿死於桃棓,子路菹於衛,蘇秦死於口。東漢許慎作注說:“棓,大杖,以桃木為之,以擊殺羿,由是以來,鬼畏桃也。”背後的邏輯在於,既然桃杖可以擊殺后羿這等神威者,那受他轄制的惡鬼自然也害怕。
至於道士手持的銅鈴——三清鈴,說到它,很多人都見過,卻不知其真正名號,喜歡看殭屍片的人肯定有印象,道士們手持三清鈴一路走一路搖,能夠起到辟邪的作用。而這種銅鈴也為道教法器,一般高約20厘米,口徑約9厘米,用黃銅製造,有柄,鈴內有舌。“道家所謂手把帝鐘,擲火萬里,流鈴八沖是也”。單手持柄搖動,其叮呤叮呤的聲音,意為“振動法鈴,神鬼鹹欽”,說的就是有驅邪功效,在做法時還能夠迎請諸聖。
當然道士做法驅鬼辟邪的時候還有很多法器,例如拂塵、銅錢劍、拷鬼棒、八卦鏡、天蓬尺等,這就不是一個畫面所能完全描述的,但這面銅鏡已經盡量形象地將這些捉鬼驅魔的法器表現了出來。
捉鬼驅邪是道家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銅鏡是民俗文化的一個重要載體。這面宋代捉鬼圖方鏡,將兩者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對於我們研究道教文化是一個重要的內容,對宋朝的鬼文化和其銅鏡的製造工藝提供了重要研究價值,因此值得我們進行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