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芳的佛教繪畫藝術(共3張圖片)
  • 15年2月27日 09:01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梅蘭芳天女散花定妝照

  佛緣曼妙天女花 

  梅蘭芳的繪畫,工筆細膩,多精於花鳥靜物。近年來所見梅氏繪畫中,竟偶爾也有一軸、兩軸人物繪畫,其中的佛教繪畫更屬罕世精品,值得關注。 

  通觀梅蘭芳的佛教繪畫,筆觸工細,描畫傳神,線描鐵畫銀鉤,施彩清濃自宜,頗有通神靈性。梅蘭芳的佛教繪畫,很容易讓人感悟佛教義理及其禪意。 

  俗話說:畫由心生,那麼,梅氏一生中是否曾與佛教結緣,或者說有某種與佛教相通的因緣際會呢? 

  據說梅蘭芳的父親梅竹芬(1872—1898),在成婚誕下兒子之前,就曾結過一樁大善緣。

梅蘭芳1942年與湯滌合作《觀音菩薩像》

梅蘭芳1921年繪《達摩坐禪圖》

  原來,梅竹芬少時學拉胡琴,學成後,隨名伶戲子拉胡琴,經常在皇宮演技,積攢銀子五千多兩,家中催他返鄉完婚。 

  一日,乘馬車返鄉,行至京南,見有很多茅棚,一座一座,不知其數,所住的都是難民,因為荒年,無食之人成群奔來京南,飢餓之慘,令人一見生憐。梅君一見,大起惻隱之心,默想,我有五千多兩,如果捨去三千兩,余二千兩,也足夠完婚。他隨即拿出三千兩銀子,佈施災民。但災民太多,不夠分配,三千銀子佈施完了,仍有很多災民苦苦哀求。梅君心中不忍,又將兩千兩銀全部取出,佈施災民。多年血汗積蓄,一日全部散盡,心中卻十分安慰。但所難者,此次如何返家完婚呢?他拿定主意,改定為幾年後再完婚,於是返回北京。有人問之,你回家完婚,為什麼這樣快就返回了呢?梅君將救災之事告之,人多笑其愚。 

  此後,梅君又工作了三年,方返回完婚。若干年後,其子梅蘭芳名震全球,富甲伶界。 

  再來看梅蘭芳自己的舞台生涯。 

  1917年12月1日,正值23歲“妙齡年華”的梅蘭芳,在北京吉祥園首次演出了他自創的《天女散花》。天女一般的梅,梅一般的天女,獲得各界好評如潮,一時梅氏新劇之盛名,如天女散花般,香滿大江南北。 

  其時,梅正大量排演新劇目,在京劇的唱腔、念白、舞蹈、音樂、服裝上全面進行了獨樹一幟的創新實驗。國粹新艷,成就了獨出心裁的“梅派”。 

  在梅氏創作的新劇目中,《天女散花》就是最傑出的劇目之一。劇情其實相當簡單,直接取材於佛經《維摩詰經》。故事以文殊菩薩訪問居士維摩詰為主線展開,維摩詰與文殊辯論時從容灑脫、義理皆妙,引來天女散花以示讚賞敬佩。原本故事的主角是維摩詰,可經梅蘭芳演繹出來的天女,搖身一變,成為舞台上絕對的主角。 

  據說,梅蘭芳為這場舞劇精心設計了那對飄揚曼妙的長綢帶,帶子用印度綢做成,八九尺長,六七寸寬,每一邊各用一種不同的顏色。在舞台上,梅蘭芳使其隨舞翻轉,構成各種令人目不暇接,如行雲流水般的優美造型,再現了神話曼妙意境。 

  當然,這只是在所謂俗世層面,梅氏與佛教結下的兩世機緣。其實,在當時代的京劇圈子裡,名角名師篤信佛教,經常性佈施禮佛,這在京城裡早已蔚然成風。據說,京劇宗師譚鑫培和他親手培育的楊小樓、梅蘭芳、余叔巖三大弟子,就都是虔誠的佛教徒,每年都要到北京西山的潭柘寺、戒台寺進香禮佛一個月左右。譚鑫培等還是北京潭柘寺、戒台寺、浙江普陀寺著名的施主,至今在普陀寺有譚鑫培的功德碑,戒台寺有他進香禮佛的記錄。就在前不久由北京市政府重修的譚鑫培陵園,也是原戒台寺住持所贈之香火地。楊小樓因為長住佛門,故常有“出家”之傳說;梅蘭芳則尤以擅畫菩薩像與達摩像送人以結佛緣。 

  菩薩羅漢皆有情 

  返過來看梅氏佛教繪畫,結緣之說,倒真有其事。就筆者有幸所見到的五幅梅氏佛教繪畫來看,其中三幅均為祝壽結緣之作,一幅為友人囑題之作,還有一幅為自題自留之作,就映證了上述傳說中的說法。其中,送給同為四大名旦之一程硯秋的那幅觀音菩薩像尺幅最大、描畫最精,且還是山水畫大師湯滌(1878—1948)的合作作品,彌足珍貴。 

  全幅呈之字形構圖,身著淺藍色天衣的觀音菩薩坐於山石之上。菩薩坐姿呈遊戲坐,閒拈念珠,神情肅穆,若有所思。而由湯滌補繪的山石草木,呈之字形環繞於觀音菩薩前後,山石遠近得宜,草木自在得體,極有力地烘托出了菩薩形象的至尊莊嚴。這是一幅作於1942年,為程硯秋四十初度之慶而作的賀壽畫,梅蘭芳與湯滌的合作,使這幅畫本身的藝術價值更為珍貴。無怪乎,四十年後,湯滌的弟子劉凌滄為之大發讚歎。這位工筆重彩人物畫大師為之題跋曰: 

  此幅觀音大士像乃京劇泰斗梅畹華,為名戲劇家程硯秋四十壽辰所繪,法像莊嚴,筆墨清秀,系梅君精品。山崖草坡為吾師湯定之先生所補,珠聯璧合,極為珍貴。吾於三人皆系舊識,今讀此畫,感慨極深,敬以為記。 

  除了這幅集大成之作的觀音菩薩像之外,另一幅由梅蘭芳獨立完成,以工筆重彩方式完成的《達摩坐禪圖》同樣精美絕倫。 

  在這幅同為賀壽之用的作品中,身著紅色袈裟的達摩靜坐於蒲團之上;無論是達摩,還是其身後的枯樹,都用筆簡練,勾勒出明朗線條之後,施以重彩。這幅畫作於1921年,梅氏時年僅27歲;比之繪製上述那幅《觀音菩薩像》的48歲時的風格,則顯露出剛健、濃艷的青年時代風格。 

  這一時期,可能正是梅氏修習佛教繪畫的初始時期。同年他還為京城著名的收藏家張伯駒繪製過一幅《降龍羅漢圖》,純為鐵線描畫,並不施彩。從羅漢形象與人物造型來看,應當取材於同主題古代線描畫,是基本屬於臨摹性質的習作。 

  當然,即使是臨摹習作,梅氏也一筆不苟,刻畫精準,仍極具觀賞性。 

  無門無派縹緲音 

  那麼,為什麼梅蘭芳從青年到中老年,在其舞台生涯之餘,都一直熱衷於佛教繪畫呢?這是否說明梅蘭芳信佛並曾修習過佛教思想呢?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 

  其父梅竹芬五千兩白銀種下的善根,不可能不對梅蘭芳的未來生涯產生影響。梅蘭芳藝術生命的瑰麗多姿,也間接接受並融匯佛教思想,其經典劇目“天女散花”本身就源自佛經故事。再加上整個京劇文化圈中普遍存在的佛教信仰所熏染,日常性、經常性地從事一些佛教活動,是其自然而然的生活組成部分。 

  所有這些,都可以間接說明,梅蘭芳今生今世的佛緣吧。那些曼妙的佛緣丹青,如歌亦如詩: 

  悟妙道好一似春夢乍酲,猛然醒又入夢長夜冥冥;未修真便言悟終成夢境,到無夢與無醒方見性靈。 

  這乃是,梅蘭芳在《天女散花》一劇中,出場所唱的一段“二黃慢板”,可謂道盡佛緣三昧,實際上也說盡了人生真諦。 

  觀梅蘭芳的佛教繪畫,千萬別動不動就拿什麼“理論”“體系”來框模框樣,這是無門無派卻自有中國氣派的性靈道場。先別忙著談見解感悟,您不妨邊看邊聽,這一段縹緲仙音,確真真是人間佛緣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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