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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史翻到清代,
就不能不提何紹基。
他在清朝的地位,
就像董其昌在明朝,
雖然出現得晚了點,
但恰好給一個時代做個拔高和總結。
何紹基始終被當代學界認為是清代書法第一人,無論是書法創作成就還是對後世的影響,清代書法恐怕沒有第二人超越他。曾國藩曾經說何紹基:「其字必千古無疑」。這句評價,在百年之後得到驗證。
出身顯赫,頂級官二代!
何紹基出身於書香門第,也是頂級的「官二代」。我們先來看看何紹基的父親都當過哪些官:翰林院編修、順天府尹、大理寺卿、工部尚書、吏部尚書、戶部尚書……看上去每一個職位都是清宮劇裡執掌大權的朝廷大員。何父是嘉慶道光兩朝元老,威望甚廣,門下弟子眾多。
何凌漢書法
當然,對書法史來說,何凌漢最大的功勞,是生下了何紹基這樣的兒子。
何凌漢身居顯要,仕途暢達,其書法也為時所稱,其在殿試中得探花及第,擅書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有了自己的例子,何凌漢深知書法在以後科舉中的重要性,便十分重視對何紹基書法的教導。
狂放自我,失意官場!
早年的何紹基狂放、自我,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有個性,在跟隨父親進京之前卻並未將心思用在讀書之上。
何紹基第一次跟隨父親去北京,上船之前,父親問了他一個問題,但是他卻沒有答上來。父親就嚴厲地把他趕回家,說我不會讓京中人知道我有一個這樣的兒子,鞭笞了他的手掌。狂放的何紹基從此之後奮發讀書,走上一條文人之路。可是作為長子的何紹基卻沒有繼承到父親的為官之道。
何紹基從18歲開始專意科考,直到37歲時才中榜湖南解元。在京十年,儘管政績不凡,卻始終未得道光皇帝的重用。48歲之時,因與上司發生衝突而毅然辭去國史館提調一職。咸豐時期,又經人舉薦被委任為四川學政,相當於今天的四川省教育廳長,也算是地方文化長官。深感皇恩浩蕩,何紹基立志向皇上秉奏他所體察到的一切,不過言多必遭小人陷害,任期不足四年,又被朝廷削去官職。從此絕意仕途。
專注書法,交友甚廣!
何紹基愛交友、好遠遊,生性耿直,心直口快,作為一個骨子裡的文人,這樣的性格,注定了他仕途上的悲催人生,一生兩度為官,兩次失敗。或許是官場失意,何紹基將他的滿腹經綸與文采傾注於書法中。
他進入經學大家阮元門下,師從名師程恩澤,科場的熏陶、家學深厚加上名師指導,何紹基很快有聲望於朝野。結識了不少同窗同輩,以及追隨和崇拜他的人,組建起自己強大的朋友圈和影響力。聲明在望的包括曾國藩、左宗棠、齊白石、湖南旺門譚延闓、地方大儒王闓運、民初「南曾北李」之曾熙、李瑞清等。
由於何紹基的勤奮好學,他生前即享盛名,求字的人比較多,幾乎每天都要應酬寫字。他曾經還在筆記裡記載說最多一天能寫200個對聯,而且都不用別人的句子,都是自己撰寫,甚至被稱作是「字無重對」。
師法古人,遍臨名作!
儘管已成為著名書法家,作品已經可以賣錢了,但何紹基在臨古上仍堅持不懈,晚年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紹基一生無間臨古,於楷、行、草、篆、隸諸體無所不涉。
在楷書方面,他最初植根於顏真卿,從小便對顏字下了很深的工夫,由此廣涉唐碑,對歐陽詢、歐陽通父子特別是小歐亦情有獨鍾。後癡於《張黑女墓誌》、《瘞鶴銘》。
在行書方面,何紹基根底魯公《爭座位》與北海《麓山寺碑》,對王羲之的《蘭亭序》、《聖教序》也時時把玩臨寫。在草書方面,何紹基雖「生平未用功也」,然也不乏興致,今有節臨懷素《自敘帖》傳世。
在篆書方面,何紹基「廿歲時,始讀《說文》,寫篆字」。對《說文》的學習,或許是出於治學的需要,然同時卻增強了他對文字演變與篆法的瞭解。其後,特別是晚年,他先後臨習過《石鼓文》、《毛公鼎》、《楚公鼎》、《宗周鍾》、《叔邦父簠》等多種金文。
在隸書方面,何紹基下的功夫最大,馬宗霍嘗曰:「蝯叟於分書博覽兼姿,自得之勤,並世無偶。」何紹基僅流傳至今的臨本就有十餘種之多,如《張遷碑》、《禮器碑》、《衡方碑》、《曹全碑》、《乙瑛碑》、《西狹頌》、《史晨碑》、《華山碑》、《石門頌》、《武榮碑》等。
何紹基嘗自稱:「余少年亦習摹勒,彼時習平原書,所鉤勒者即盡與平原近。」所謂摹勒、鉤勒,即為臨摹的初階,在此時,當以形為尚。
然臨摹並不盡臨、摹。何紹基《跋張黑女墓誌拓本》中有語云: 「余自得此帖後,旋觀海於登州,既而旋楚,次年丙戌入都,丁亥游汴,復入都旋楚,戊子冬復入都,往返二萬餘裡,是本無日不在篋中也。船窗行店,寂坐欣賞,所獲多矣」。
所謂「寂坐欣賞」即是讀帖,讀帖或可看作是對臨、摹的重要補充。手持拓本,諦觀細察,心領神會,任一己思想與拓本碰撞、交流,心裡有了,再下筆臨、摹,便自然會有收益。
從臨到創,終成家法!
清代石濤曾說:「不師古法不成我法,不變古法終非家法。」
何紹基雖臨古精勤,但並非盲目地死臨,他特別注重為何而臨,從臨摹中要得到什麼。馬宗霍評其臨漢碑曰:「東京諸石,臨寫殆遍,多或百餘通,少亦數十通。每臨一通,意必有所專屬,故一通有一通之獨到處。」
用此法臨古,看似與原作大相逕庭,得之甚少,其實這正是何紹基的高明之處。
何紹基嘗言:「詩文字畫不成家數,便是枉費精神。然成家尚不從詩文字畫起,要從做人起。自身心言動,本末始終,自家打定主意,做個什麼人,真積力久,自然成就,或大成,或小成,為儒,為俠,為知,為峭,為淡,為絢爛,為潔,為拉沓,為娟靜,為縱恣,人做成路數,然後用功於文字,漸漸搬移,其藝必成,適肖其人。」
能否自成家數應是何紹基臨習書法最根本的歸宿與最核心的指導思想。
臨摹是一種手段、一種方法、一種途徑,它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臨摹而臨摹。對於臨習,何紹基的終極目的是要自成一家,而自成一家必須通過創作才能體現。何紹基成功地化解了臨創之間的轉換性難題,為後人留下了精彩的範例。
何氏四傑,名震天下!
談何紹基在書法界的影響力,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家世,何紹基的身後有一個龐大的「親友團」,通俗來講就是: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孿生兄弟:何紹業
何紹業書法
何凌漢初為人父,就一下得了兩個大胖小子。他為老大起名何紹基,老二起名何紹業。以基業為名,可見何凌漢的雄心壯志。
和所有的孿生兄弟一樣,何紹基與何紹業關係極好,甚至他們倆的書法,也像孿生兄弟。可惜的是,何紹業體弱多病,英年早逝,對此,何紹基終生都懷有遺憾。在《仲弟子毅哀辭》中,何紹基寫道:「冀我兄弟,或共長久。何期今日?松摧竹隕。孿生之兒,兄強弟弱。風雪一朝,形單影隻。痛乎!痛乎!」
三弟:何紹祺
何紹祺書法
何紹祺字子敬,跟王獻之的字一樣。他是道光十四年舉人,當過知縣和知府。他的書法學顏真卿,史料稱他「能承家學」。其實這種「家學」,多半就是很像他的哥哥。
四弟:何紹京
何紹京書法
何紹京字子愚,他的名字與唐人鍾紹京一樣,由此可見,他們的老爸何凌漢對書法是有多深情。何紹京在道光十九年中舉,以詩詞、書畫及鑒賞名於當時,書法也學顏真卿,晚年愛上了董其昌。他有個別號叫自娛山房主人,取自娛自樂之意,甚至到後來,他去了哪兒我們都無從查證了……
「何氏四傑」,在當時也算名震天下了。何紹基在家中是長子,他也是何家在藝術上的NO.1。不過,正如王羲之是王氏家族的傑出代表,蘇東坡是蘇氏一門的代言偶像一樣,何紹基也是何家親友團簇擁下的一代大家,如果沒有家族的力量,僅憑單打獨鬥,恐怕是很難成氣候的。
這就是書法的魅力所在,也是書法與其他藝術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積澱,以及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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