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爐釋疑(1張圖片)
  • 15年4月23日 08:50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蓋爐

  宣德爐是學術界爭論的焦點,也是個謎。似乎越搞不清楚的東西越容易引起爭論,越爭論也就越是個謎。困擾大家的既不是宣德爐怎麼鑒定,也不是有多少樣式和款識,而是到底有沒有宣德爐。現在就讓我們循著史料和實物的脈絡,探尋一下宣德爐的蹤影。 

  真偽書之爭 

  明代呂震編撰《宣德鼎彝譜》《宣德彝器圖譜》。書中說,宣德三年(1428年)初,宣宗朱瞻基接受泰國王刺迦靄進貢的數萬斤精煉銅,俗稱“風磨銅”。宣宗為改善郊壇、太廟以及內廷陳設的鼎彝祭器,於三月初下旨工部和禮部官員鑄造鼎彝。禮部尚書呂震會同各臣尊旨從《宣和博古圖錄》《考古圖》收錄的夏、商、週三代青銅器及內府密藏的宋代汝官哥鈞定諸窯名瓷中,選取樣式典雅的117種為摹本,鑄造供祭祀用禮器和陳設器。宣宗在看過臣僚呈遞的所有圖樣和樣品後諭旨,使用暹羅國晉獻的風磨銅鑄造宗廟祭祀所用鼎彝和內府日常爐具。所用的銅料都經過6次甚至12次提煉,共鑄有3000多座。史稱為宣德爐。就是這樣兩本內容的書,後來被一部分人疑為明末文人臆造的偽書,宣德爐則成為他們認定的彌天世紀大謊。 

  那麼呂震何許人也?《明史》有關章節記載得很清楚。呂震,字克聲,臨潼人。明朝大臣,官至太子太保兼禮部尚書。不錯,確實是禮部尚書。再查:呂震洪武十九年以鄉舉入太學。時命太學生出稽郡邑壤地,以均貢賦。震承檄之兩浙,還奏稱旨,擢山東按察司試僉事。入為戶部主事,遷北平按察司僉事。燕兵起,震降於成祖,命侍世子居守。永樂初,遷真定知府,入為大理寺少卿。永樂三年遷刑部尚書。六年改禮部。皇太子監國,震婿主事張鶴朝參失儀,太子以震故宥之。帝聞之怒,下震及蹇義於錦衣衛獄。已,復職。仁宗即位,命兼太子少師,尋進太子太保兼禮部尚書。宣德元年四月卒。 

  “宣德元年四月卒”,那麼宣德三年呂震奉旨鑄爐又著書的記載就很荒唐了,起碼說明當時即便有其事,也和呂震搭不上關係。但僅憑此一點,將《宣德鼎彝譜》和《宣德彝器圖譜》疑為偽書,進而將宣德爐也全盤否掉,似乎也有些武斷。 

  關於鑄造用料 

  一、風磨銅與精銅 

  在《宣爐彝器圖譜》的記錄中,其出現次數最多的自然是“風磨銅”。另外“洋銅”“精銅” 兩種材質的銅在爐譜(二十卷譜)中寫得也十分清楚。每一座爐譜旁都標有“用八煉精銅” “用十煉精銅”“用十二煉精銅”鑄成,或“用六煉洋銅”“用八煉洋銅”“用十煉洋銅”“用十二煉洋銅”鑄成等字樣。這樣看好像就出現了三種材質的銅。根據中國冶銅行業發展階段來看,當時只有青銅和紅銅(純銅)兩種。考古發現證實,明代嘉靖年間才開始大批冶煉黃銅(製造銅錢)。黃銅之所以在中原地區出現較晚,是因為形成黃銅合金需要鋅,而鋅是很難單獨提煉的。此前中國歷史上在平原地區也偶爾出現過黃銅製品,但那是得益於銅鋅共生礦,而非有意識地對鋅的單獨提煉。“風磨銅”其實就是一種黃銅,是一種黃澄澄的銅鋅合金。毫無疑問,正是這一特點才使宣德皇帝龍心大悅。但是“風磨銅”含鋅量也許不夠,色澤也未必夠燦爛,所以鑄造“宣德爐”時又往裡加入倭鉛(鋅)、黃金和白銀,這才產生出了黃金般澄亮光輝的銅鋅金銀合金,也即“精銅”。 

  關於鑄造宣德爐時在銅料裡添加金銀,不只是《宣德鼎彝譜》裡有記載。青海瞿曇寺有一對宣德皇帝賞賜的銅鈸(現藏青海省博物館),高10厘米,直徑43.2厘米。黃銅合金,體量較大,形制規整。兩隻頂部均刻有雙龍戲珠紋及“大明宣德五年內加金銀造”銘文。鑄造工藝精湛,音響效果極佳。從使用功用上看,銅鈸用料屬於響銅系列,而響銅的歷史始自青銅時代。以這對銅鈸來看,至少在宣德五年,響銅材質已轉變為黃銅合金。並與《宣德彝器圖譜》中記載的,宣德三年所鑄銅爐用料加入金、銀等相吻合。 

  二、洋銅 

  至於“洋銅”,多半指的是當時流行的日本紅銅(出山銅)。根據《宣爐彝器圖譜》(二十卷譜)所述,供爐及大型爐用“洋銅”鑄的多,而小型的珍玩爐則用“精銅”鑄的多。同樣還是以宣德皇帝饋贈給瞿壇寺的一件雙耳活環鎏金銅瓶為例,高79.2厘米,口徑28.6厘米,腹徑46.1厘米。紅銅鎏金,器形碩大,造型規正,鎏金厚實且成色高,束頸,重腹,圈足,頸部雙耳雲形,聯套活環。直口處陽鑄“大明宣德年施”款。據《青海方志資料類編》記載:“宣德二年(1427年)二月內,欽建隆國殿,賜予寶器極多。……瓶、爐、香案,皆宣德佳制也。”此為其中一件。製作工藝精良,漢銘文書體,顯示出皇家鑄造的雍容華貴之態,為研究明宣德時期精湛的鑄造工藝和斷代,提供了重要的實物依據。充滿了濃郁的青銅器元素,如口部造型來源於戰國早期的扁壺,雙耳套環、內收的高圈足及肩部凸起的火紋又與西周早期的罍幾無二致。雖然該器成型略早於宣德爐的鑄造時間,但其所用材質和鑄器風格,與一年後用“洋銅”鑄造的宣德爐可謂一脈相承。 

  畫面中的宣德爐 

  “大慈法王”緙絲唐卡是西藏拉薩羅布林卡收藏的一幅珍品,屬國家一級文物。原來一直供奉於色拉寺,是色拉寺的鎮寺之寶。“大慈法王”即釋迦也失(1355——1435年),是宗喀巴的親傳弟子。明永樂十二年(1414年)曾作為宗喀巴的代表赴內地講經傳法,是黃教在內地的第一個傳播者,被永樂皇帝授予“妙絕圓通慧慈普英輔國顯教灌頂弘善西天佛子大國師”的封號。宣德九年(1434年)又被皇帝冊封為“萬行妙明真如上勝清靜般若弘昭普慧輔國顯教至善大慈法王西天正覺如來自在大圓通佛”。 

  據西藏有關專家考證和《佛寺游》記載,“此幅唐卡應該是於宣德九年皇帝賞釋迦也失為“大慈法王”時賜予他的”(張春燕,“大慈悲法王像緙絲唐卡”《中國西藏》2010年第3期)。同批御賜的還有佛經、佛像、法器、金銀等。受賞物品中未記載有宣德爐,也許當時並沒有“宣德爐”這一稱謂,只是歸入法器一類同賞了。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我們注意到在唐卡畫面的一側,也就是“大慈法王”像右側的几案上,擺著一些物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隻體型較大的香爐。圓鼎式造型。平口外侈,收頸,鼓腹圜收,三乳足較高,足根部有如意頭裝飾。頸下部有一周弦紋。朝冠耳較大,起自頸部。蓋鈕為一碩大的獅子造型,神秘生動,引人注目。蓋外沿飾一周蓮瓣紋。器形古拙周正,各部分比例適中,製作精良。從該唐卡的來源和受賞時間分析,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當時宣德爐的真實寫照了。(圖一) 

  名稱之辯 

  有關宣德爐的爭論可謂貫穿古今,似乎一直存在。比如有人認為真正在宣德三年鑄造的銅香爐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是極為罕見,即便在當時也十分珍貴。大部分帶“宣德”款的銅爐都是後期仿造的,從明中葉到近現代,仿製一直沒有停止過。甚至還有人認為從未有過什麼宣德年間所造的香爐,所謂“宣德爐”只能稱為具有“宣德”款識的銅爐,或者泛指和“宣德”款爐形相近的不帶款或帶有其他款的銅爐。 

  其實“宣德爐”是一種泛稱比較合適,它並不僅指宣德年間所造香爐,也泛指與之形制相近的銅爐。這其實比較容易理解,比如“景泰藍”,並不是專指明代景泰年間製作的琺琅器,而是對一種特有工藝器物的泛稱。據記載,宣德三年鑄銅爐,合計數千餘件。當時宣爐除了供御用外,也用來分賜給諸王、臣下及京內各郊祭壇,甚至於各地的聞名寺院。分佈得非常廣泛,以至現在宣德爐隨處可見,而真正流傳有序的又竟然失落得幾乎無跡可尋。 

  從清宮舊藏器看,大部分帶“宣德”款的銅爐都是明中葉以後鑄造的,但在年代和工藝上仍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和藝術價值。雖然尚不能確認哪件是宣德三年鑄造的“真宣”,但是宮廷舊藏器中宣德爐作為一類器物是客觀存在,不容置疑的。所以到底有沒有宣德爐的爭論可以就此而止了。 

  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以爐來蓋稱這一類舊藏器是不準確的。原因在於還有很多的鼎、簋、鬲、尊、壺等各式,這些器物明顯借鑒或模仿了青銅器的造型。根據明呂震《宣德鼎彝譜》和《宣德彝器圖譜》的記載來看,本來也是參照《博古圖》等書及內府所藏秦漢以來爐、鼎等樣式鑄器的。當然,若據此以“鼎彝”或“彝器”統稱也不太適合,因為還有更多的爐式造型,是為同理。另外還有更多的非宣德款的此類銅器存在,如“大清雍正年制”款銅爐,一律稱之為“宣德爐”也已經有專家提出了異議。那麼有沒有一種科學的名稱來概括這些銅器的定名呢? 

  這就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了。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在實物的基礎上,充分參考古籍和檔案,我們發現有一種稱謂,無論對於明造還是清造的宣德款銅器來說,都是非常適宜、非常科學的,這就是“宣銅”。“宣銅”一詞最初見於明代高濂《燕閒清賞箋》和文震亨《長物誌》,清代《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中也有出現。指鑄器時以明代宣德爐的用料和冶煉方法為本,也即黃銅工藝的代稱。“宣銅”器用料豐富,質地細膩,色澤瑩潤,造型精緻,不僅代表著宣德時期鑄器的最高水平,也標誌著我國銅器鑄造業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以清宮舊藏器來看,明代的“宣銅”器宮中也有留存,非常難得。但清代鑄造的佔多數,其中康雍乾三代的官款是當然的清造“宣銅”標準器。當然,目前把宣爐一律稱之為“宣銅”器,大家接受起來暫時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不妨仍約定俗成叫做“宣德爐”好了。 

  樣式 

  據流傳至今的零星記載,當年宣德朝的臣工們共據古代名器為宣德爐繪製了117種圖譜,主要包括鼎、彝、爐等,而且各器的細微之處多種多樣,如耳就有沖耳、環耳等50餘種,邊有20多種,口有十幾種,足有40多種。清宮舊藏宣德爐式樣也很繁雜,雖經盡力歸納也多達數十種,但不出爐、彝器及雜式三大類。每一類和其下每一式器物名稱的訂定,首先考慮以器形來劃分,同時參照原有名稱,如青銅器造型中的鼎式、簋式等。其次從《宣德鼎彝譜》等古籍所錄名稱,如沖耳乳足爐、橋耳乳足爐等。其他數量比例較小或無法歸類的各式,則一律列為雜式,如缽盂式、盤式等。具體見下列: 

  一、 爐類 

  爐類多仿瓷器造型,其下可分為11大式、21小式。 

  1、 沖耳爐:沖耳乳足爐(圖二)、沖耳三稜足爐。 

  2、 朝冠耳爐:朝冠耳乳足爐、朝冠耳獸蹄足爐(圖三)。 

  3、 橋耳爐:橋耳乳足爐、橋耳低腳爐(圖四)、橋耳錐足爐。 

  4、 蚰龍耳爐:蚰龍耳乳足爐、蚰龍耳圈足爐(圖五)。 

  5、 戟耳爐:戟耳圈足爐(圖六)、戟耳乳足爐、戟耳委角長方爐。 

  6、 魚耳爐:魚耳圈足爐。 

  7、 象耳爐:象耳圈足爐、象耳象足爐。 

  8、 獅耳爐:獅耳圈足爐(圖七)。 

  9、 無耳爐:無耳乳足爐、無耳蹄足爐、無耳柱足爐。 

  10、 獸耳啣環爐:獸耳啣環低腳爐、獸耳啣環平底爐。 

  11、 蓋爐:蓋爐可以是很多種器形,方爐、圓爐、橢圓爐、鼎式爐、海棠式爐等等都有出現,完全視當時鑄造時的設計而定,隨機性很大。因其配套完整,故單列一類。有些爐原本配有蓋,後來散失了,這種情況雖有不少,但不在此列。(圖八) 

  二、 彝器類 

  彝器類多仿青銅器造型,其下可分為8大式15小式。 

  1、 鼎式:三象鼎式、獅耳鼎式、繩耳四足鼎式、沖耳鼎式(圖九)。 

  2、 鬲鼎式:繩耳鬲鼎式、鬲鼎蹄足式。 

  3、 鬲式爐:無耳袋足鬲式。 

  4、 簋式:獅耳圈足簋式、蚰龍耳圈足簋式。 

  5、 尊式爐:嵌銀絲蕉葉獸面紋尊(圖十)、石榴式尊、螭耳獸足尊。 

  6、 罐式:夔龍耳圈足罐(圖十一)。 

  7、 瓶式:三羊圈足瓶。 

  8、 壺式:獸耳啣環圈足壺。 

  9、 觚式:四瓣花觚式(圖十二)。 

  三、 雜式 

  器形很多,不一而足。下列7式僅為常見造型。 

  1、缽盂式。 

  2、斗式。 

  3、海棠式爐。 

  4、台幾式(圖十三)。 

  5、鼓式。 

  6、桶式。 

  7、盤式。 

  款識 

  款識方面也不單一,目前流傳的宣德款有“宣”字款、“宣德”款、“宣德年制”款、“大明宣德年制”款四種。其他常見的或不常見的如齋堂款、私人名款,多得數不勝數,有人總結達116種之多。但是就清宮舊藏器來看,遠沒有那麼複雜,大致歸納如下: 

  一、 內容分類 

  國朝年號款如“大明宣德年制”,人名款如“大明宣德六年工部尚書臣吳邦佐監造”,齋堂款如“玉堂清玩”等。具體見表格。 

  國朝年號款 

  大明宣德年制、大明宣德年造、宣德年制、宣德、宣、正德年制、大明崇禎年制、大清康熙年制、大清雍正年制、大清乾隆年制 

  人名款 

  大明宣德五年吳邦佐造、大明宣德五年臣吳邦佐監製、大明宣德五年監督工部官臣吳邦佐造、大明宣德六年工部尚書臣吳邦佐監造、大明宣德六年工部尚書官臣吳邦佐監造、大明宣德年製/工部援外臣李澄德監造、宋君尊永寶用、八格仿宣 

  齋堂款 

  群鹿草堂、琴書侶、玉堂清玩 

  其他 

  內壇郊社、浴日騰輝、興翁清玩 

  無款 

  如銅鏤空龍鳳蓋長方爐、銅螭耳三足蓋爐等 

  二、 工藝 

  以減地陽文楷書為主,如“大明宣德年制”“大清雍正年制”等。其他還有陰文楷書、單框陰文篆書等。大部分是鑄款,少數為刻款。從字口的邊角痕跡可以看出,圓潤者為鑄,銳利者為刻。另外,字口的頂面與字口下的地子是否同一皮色,地子是否有修整的痕跡等,也是鑒別鑄、刻款的重要因素。款識位置基本上集中在器外底,也有個別的在內底、口沿等處。每一類試舉例如下: 

  減地陽文篆書:宣德、宣德年制、正德年制 

  減地陽文楷書:宣德、大明宣德年制(圖十四)、大清康熙年制(圖十五)、大清雍正年制(圖十六)、大清乾隆年制(圖十七)。 

  單方框減地陽文:大明宣德年制。 

  單框陰文篆書:宣德年制。 

  內底陰刻單橫行楷書:大清雍正年制。 

  三足底減地陽文楷書:乾清宮。 

  座底雙龍環抱單行篆書減地陽文:侶古齋。 

  圓形減地陽文篆書:宣德年制。 

  陰文楷書:宣。 

  三、款識風格 

  款識風格因書寫者而異,而款識的書寫者各代各朝不一。清代王應奎《柳南隨筆》記高江村之宣德鰍耳詩注中,曾將宣德款的書寫者指向宣德朝學士沈度。從沈度的書法作品中緝字比較,如“言箴跌”第二列“宣”字、第九列“德”字,楷書“歉益齋銘”頁第四列“大”字等,就書法特徵來看,有些舊藏宣德款銅器的寫款方式,確實較接近沈度的風格。 

  沈度(1357—1434年),字民則,號自樂。松江華亭(今上海松江)人。?明代書法家,曾任翰林侍講學士。擅長書法,藏於秘府,被稱為“館閣體”,天下競相模仿。他善篆、隸、真、行等書體。楷書尤其寫得工整勻體,平正圓潤,朱棣(明成祖)十分喜歡和推崇,甚至誇他是“我朝王羲之”。董其昌也對沈度頗推崇,稱“文(征明)、祝(允明)二家,一時之標,然欲突過二沈未能也。”從這一點看,明代宣德爐的款識應該具有“館閣體”的書法特點。 

  清代流行榜書。榜書,古曰“署書”,今稱“擘窠書”。康有為曾說寫榜書“其難有五:一曰執筆不同,二曰運管不習,三曰立身驟變,四曰臨仿難周,五曰筆毫難精。有是五者,雖有能書之人,熟精碑法,驟作榜書,多失故步”。其實榜書難就難在一個“大”字上——大則結體難於掌握,很難達到筆筆精到。所以從清代銅爐的款識上可以看到,要將榜書縮小在如此一個小小的方寸之間,真正能做到完美的很少,甚至連清宮造辦處的作品也很難做到筆筆精妙。就康雍乾三代來說,銅爐款識在間架結構上很難有榜書風格,筆道上也過於纖細。康熙時因時代較早,書體風格尚受明代“館閣體”影響,還有些秀氣,榜書的磅礡氣勢不夠。雍正款最好看,字體或長或方,但更接近於細明體。可謂法度謹嚴,點畫巧妙,轉折分明,提按清楚,既有法度,又不刻意做作。乾隆款最難看,結構鬆散,體量不勻稱,線條輕重及粗細也無變化。 

  皮色 

  皮色是指宣德爐外表呈現的顏色,據《宣德彝器圖譜》總結有十幾種之多,後人多以此為鑒別“真宣”的重要標準。其實所謂皮殼多為後期加工所致,明末項子京《宣爐博倫》中有關於爐色製作的詳細記載。而鑄造生成的自然金屬色澤是非常單一的。故而以皮色鑒“真宣”實乃本末倒置,皮色不是先天生成的,與鑄造的材質或精煉與否沒有關係。皮色本身就是後加上去的,隨著使用也會變色或脫掉。從舊藏的宣德款器物來看,由於長年頻繁的使用,器表多有煙漬,包漿過重,顏色灰暗,原來的皮色蕩然無存。而後來收購或捐贈的宣德爐多出於藏家之手,賞玩多於實用,具有璀璨的外表,與舊藏器形成強烈的對比。另外一個方面,舊藏器中清代款識的宣德爐,尤其是康雍乾三代的國朝年號款,則基本未見使用痕跡,皮殼顏色精彩紛呈,可以見到當年爐色製作後的風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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