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雙鶴·隸書》成扇 周愚山、溥儒合作

　　2016年1月11日，百歲名醫、書法大家、文學家、詩人周愚山在上海華東醫院去世。記得當時國內媒體發佈了周老去世的消息，有不少朋友看到他的書法作品後紛紛在網上留言。有的之前根本沒有聽說過周愚山，但看了他的書作後，被其深厚的功力和獨特的藝術所折服；有的認為周老太低調了。實際上，周愚山是非常有名的書法家，真、隸、行、草、篆無所不涉、無所不精，尤其是他的篆書，幾乎是無人不敬佩。

《篆書四屏》，周愚山作

《篆書鏡片》，周愚山作

《篆書立軸》，周愚山作

　　篆體書法雄視當代

　　周愚山的父親周鍾麟早年從事圖書、碑帖經營，開設的“求古齋書畫碑帖局”在上海非常有名，並與海上眾多書畫家都有密切來往，所以周愚山六歲即在名師金石學家、書法家汪仁壽，畫家王雲軒、王念慈等的指點下學習書法和繪畫。加上他的天賦和勤奮，年紀輕輕便寫得一手好字。

　　1935年周愚山在中醫學院讀書時，曾用一幅顏體楷書參加書法比賽，結果他的楷書技壓群芳，征服了馬公愚等眾多名家評委，並獲一等獎，為此，當時的上海市市長吳鐵城親書“媲美右軍”予以表彰。之後，標準草書創始人於右任對周愚山書法也是鍾愛有加，欣然為他寫下“四體碑范”，評價之高，由此可見。自此，周愚山的書法聲名鵲起，並參加全國第二屆美展，組織書法研究會，編印書法講義，出版有《周愚山四體書法臨范》《百體半刊》等書，影響甚大。其中《百體半刊》精選周愚山50種書體，結果大受歡迎，供不應求，為此，又再版發行，仍銷售一空。周愚山原本想再出50種書體字帖，可惜由於當時政局動盪，未能實現。可以說，20世紀40年代的十里洋場，周愚山在藝術界非常活躍，影響很大。

　　從書法藝術看，周愚山擅長楷書、隸書、篆書、行草，於右任稱他為“四體碑范”，可謂名符其實。如他的楷書筆力雄強、氣勢莊嚴，特別是顏體書法可以假亂真；隸書結構嚴謹，姿態優美、古樸飄逸；草書筆勢流暢、字字獨立，頗為耐看；至於他的篆書，更是讓當時書家五體投地，舉凡大篆、蝌蚪文、甲骨文、鐘鼎、石鼓、小篆、鐵線、玉筋、懸針、柳葉、垂露等都達到婉轉靈動、揮灑自如、剛柔並濟、爐火純青。他寫字講究字法、章法，強調個體美和整體美的結合。有評論家評價他的書法：“筆筆到位，筆筆透氣，盡透靈氣，達到剛柔並濟、爐火純青的境界。”

　　在筆者看來，周愚山的篆書，無論是認不認識、懂不懂書法，他都能用“美”來感染你、震撼你，正所謂雅俗共賞。據有關藏家透露，文化部原副部長夏衍也是一位著名的書畫收藏家、鑒賞家，眼光很高。有一次他在一藏家的收藏中見到周愚山的篆書條屏，觀賞之下愛不釋手，竟不惜用大名家王一亭的《海鶴圖》進行交換。可見當時在夏衍的心目中，周愚山書法的價位勝於王一亭。

　　此外，周愚山還擅長繪畫、篆刻，作品各具特色。

　　十里洋場洛陽紙貴

　　上世紀40年代，周愚山無論是行醫還是書法，都十分有名，已經成為滬上十里洋場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而社會各界人士也是紛紛向周愚山求字，上海朵雲軒、王星記扇莊、成都路中國畫苑等畫店的訂購單也源源不斷，周愚山的書作供不應求，一時洛陽紙貴。以下幾個典型例子，頗能說明周愚山在當時藝術界的名望和價值。

　　第一件事是在1943年，上海有位著名富商叫趙厚浦，湖北人，家財萬貫。此人為了給他母親慶祝60歲大壽，提前一年開始籌劃，請當時全國最著名的書畫家為其母親祝壽畫畫寫字。為此，他逐個列出中國最有名望的書畫家，然後通過各種方式，邀請這些書畫家每人繪畫或者書寫一張冊頁，在這份名單上，有吳湖帆、溥心畬、黃賓虹、齊白石、劉海粟等眾多大畫家，當然周愚山的書法等名列其中。封面請德高望重的葉恭綽題寫“貞永松茂”，共四冊，有186位作者，可謂洋洋大觀，展現了當時中國書畫創作的整體水平，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新中國成立後，人民美術出版社還專門將此圖冊進行出版，2010年中國嘉德隆重推出此冊時，各路買家競投踴躍，成交價高達4000多萬元，轟動拍場。

　　第二件事是在1947年，周愚山曾在上海南京東路大新公司二樓隆重舉辦過“周愚山個人書法展”，盛況空前。那時的大新公司實際就是現在上海家喻戶曉的第一百貨商店。當時上海南京路上最知名公司有先施、永安、新新、大新四大公司，而大新公司是四大公司的龍頭，影響最大，因此，藝術家能在這樣的地方辦展覽是最體面的，十分上檔次。據當時的報紙報道，周愚山書法展的請柬由著名書法家馬公愚親自書寫，馬公愚和鄧散木還為其題寫展名，分別刊登在《新聞報》和《申報》上，邀請各界名賢光臨。展覽期間，名流彙集，好評如潮，整個上海灘為之轟動，所有展品被訂購一空。之後，周愚山的身價倍增，許多前輩名家如馬公愚、白蕉、鄧散木的書法價格都賣不過他，周愚山的篆書在上海灘可謂傲視群雄。可以說，這是周愚山一生中最輝煌的時期。

　　第三件事是在1949年，周愚山受張大千之邀赴香港辦展。大家知道，張大千自認為“五百年來第一精鑒人”，眼光極好，能被他看上的絕非等閒之輩，你的作品如果功力不深、個性不強、銷路不好，他是不會邀請的。由於時局動盪，張大千後來未能踐約，但是周愚山仍如約委派代理在香港舉辦個展，獲得巨大成功，並被港島書法界譽為“大陸最傑出百名書畫家之一”。

　　第四件事是上世紀40年代，周愚山不僅書藝享譽海上，行醫也名揚十里洋場。1947年他被收入當時唯一的《中國美術年鑒》，在介紹周愚山時，發現介紹他的文字比齊白石和黃賓虹都要來得多，而且其《篆書八屏條》作品也被收入，可謂洋洋大觀。據老一輩人回憶，那個時候周愚山用毛筆開出的藥方子，居然可以在典當行裡典當，從中也可以看到，周愚山無論是書法還是行醫，都可謂盛極一時。

　　遺憾的是，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周愚山被藝術市場遺忘了。直到步入21世紀後，隨著藝術市場的成熟，周愚山的書法才開始受到市場和藏家的關注，2003年他的《書法》扇面在北京傳是獲價2.2萬元；《篆書》對聯在2007年中國嘉德以1.23萬元成交。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上海道明拍賣會上，周愚山的一幅《書法福祿壽》以無底價推出，結果受到眾多藏家青睞和追捧，以9.2萬元售出。總體看，周愚山的書法價格在今天的藝術市場上仍被嚴重低估。為此，有不少藝術評論家認為，當今的書法家儘管有的影響很大，但若比書藝恐很難同周愚山分庭抗禮，相信隨著藝術市場不斷成熟和人們鑒賞水平的提高，周愚山的書法藝術一定會被更多的人認識，他的市場行情也一定會熱起來、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