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瓷片上的孟浩然詩劍贈友(共2張圖片)
  • 25年2月25日 23:11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圖1

  藏友示我一塊巴掌大青花碗底瓷片,正面有行草豎式書寫一首孟浩然的五言詩(圖1);底部(圖2)方形雙線款識為篆書“淡雅”二字,圈足打磨得很精細,青花的髮色也好。可以看出,這是清康熙年間的遺物。

圖2

  “遊人五陵去,寶劍值千金。分手脫相贈,平生一片心。”唐代詩人孟浩然的這首五絕《送朱大入秦》是送友之作,朱大,名“去非”,詩的意思是:你要到長安去,我有寶劍可值千金,現在我就把這寶劍解下來贈送給你,以表示我今生對你的友情。首句“遊人五陵去”的“遊人”,強調“朱大”的“浪游者”身份。 

  這首詩具體創作年代已不詳。《孟浩然集》中有《峴山送朱大去非游巴東》一首,可知“朱大”其名,朱大應為詩人的同鄉。又詩中有“蹉跎遊子意,眷戀故人心”句,陶翰《送朱大出關》云:“楚客兩上書,十年不得意。平生相知者,晚節心各異。長揖五侯門,拂衣謝中貴……拔劍因高歌,蕭蕭北風至……努力強加餐,當年莫相棄。”可見,這位好友朱大仕途不遇、心懷激憤,是位任俠豪巖的義士。康熙年間的這位制瓷工匠,是否也被這種“拔劍因高歌”的義士之風所感染,才抄錄下這首詩的呢!工匠將自己的喜好與思想融入瓷中,以提升陶瓷本身的品位與價值。 

  歷史上有一種記載,說孟浩然在唐開元十五年,第一次趕赴長安進行科舉考試。唐開元十六年初春,作《長安平春》詩,抒發渴望及第的心情,當年孟浩然39歲,然而科舉不中。同年孟浩然與王維結交,王維還為孟浩然畫了像,兩人成忘年交。 

  應進士舉不第後,孟浩然仍留在長安“獻賦以求賞識”,曾在太學賦詩,名動公卿,一座傾服,為之擱筆。他和張說交誼甚篤。張說是唐朝政治家、文學家。張說前後三次為相,執掌文壇30年,為開元前期一代文宗,與許國公蘇頲齊名,號稱“燕許大手筆”。 

  傳說,張說愛才,曾私邀孟浩然入內署做事,一天,恰逢玄宗過來,浩然“驚避床下”。張說不敢隱瞞,據實奏聞,玄宗命出見。浩然自誦其詩,當誦到“不才明主棄”之句時,玄宗很不高興地說:“卿不求仕,而朕未嘗棄卿,奈何誣我!”就是說,你不求做官,而我怎麼棄你?這不是誣蔑我嗎!於是將他“放歸襄陽”。後來,孟浩然漫遊吳越…… 

  孟詩絕大部分為五言短篇,多寫山水田園和隱逸、行旅等內容。其中雖不無憤世嫉俗之詞。他和王維並稱“王孟”,雖遠不如王詩境界廣闊,但在藝術上有獨特的造詣。有《孟浩然集》三卷。 

  “遊人五陵去”。唐詩中出現較多關於“五陵少年”的意象,唐代的“五陵少年”原是一些富家紈褲子弟,卻生活在一個有著頻繁的戰爭,且崇尚武功的時代。當時社會,能夠馳騁疆場奮勇殺敵,就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五陵少年雖然有時在社會上橫行霸道,但是,卻能夠從戎殺敵,因而有一定的生存空間。崔塗的詠史詩《東晉》:“五陵豪俠笑為儒,將為儒生只讀書。看取不成投筆後,謝安功業復何如。”這首詩,描寫的是五陵豪俠、看淡功名、恥笑儒家循規蹈矩的生活方式,投筆從戎的人生態度。 

  在唐代詩人中,寫到“五陵少年”最多的莫過於李白,這與李白的生活經歷以及人生理想不無關係。李白少年時代就有很強的俠義風度,他頗好武術,練就了一身好劍法,過著白馬春風、呼朋引伴、仗劍出行、輕財仗義、無拘無束的生活。俠義思想,影響了李白的一生,因而他的詩中常有著遊俠的影子,有著對遊俠生活方式由衷的艷羨之情。 

  官窯瓷和民窯瓷器上,多有一些題寫古人詩詞詩句的例子,其實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物件。據史載,書畫藝術與瓷器的結合始於唐代,至民國時期,經歷了長沙窯、磁州窯、景德鎮窯等窯的漫長歷史過程。可以這樣說,這首詩及抄寫在康熙年間瓷器上,是詩人與工匠一起對“五陵少年”的肯定,隱含著人們潛意識中,對無拘無束的自由人生境界的嚮往。這只殘碗瓷片上題寫這樣一首詩,可想見,也是清代康熙年間工匠藝人對五陵豪傑形象的追念。 

  一代一代的古人,在陶瓷上題寫或抄錄詩詞,藏友伯瑜先生說,有三方面可記: 

  一是“廣告用途”。瓷器多為實用器,除官窯器外,大都有其商品性。既然是商品,就要推銷。從長沙窯開始,盛酒的瓷器上就出現了點睛的詩句。“一別行千里,來時未有期。月中三十日,無夜不相思。”如江西高安窖藏元青花的一隻高足杯上,“人生百年常在醉,算來三萬六千場”等,詩韻之美與瓷器之雅,將瓷器消費者帶入文化享受的高妙境界。 

  二是滿足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例如磁州窯的工匠們,總把宋、金、元時代社會上流傳的詩詞、曲、賦、格言警句等,用各種書體抄錄在瓷枕上面,讓人們在臥榻之上能有一個“詩詞相伴入好夢”的幸福心境。 

  三是借物言志。工匠藝人詩心暗存,將詩句的源遠流長和博大精深的意思滲入瓷藝,從而提升整個陶瓷的藝術品位,將自己的喜好與思想呈現筆下,以抒發自我價值。瓷與詩的結合敘情,不僅表現出藝人豐富的藝術境界,也能不斷激發當代人和後來人對於中國傳統文化的欣賞與重視。 

  總之,康熙瓷片上的“淡雅”款識與豪情詩句傳承著瓷藝文化之藝境,使人們得以於一塊殘片上獨具慧眼,進而平生一片詩心,這是唐人孟浩然不曾想到的藝術效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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