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霜葉飄滿船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唐代詩人杜牧向人們展現了一幅楓葉流丹，層林盡染，令人賞心悅目的秋色圖。宋代詩人楊萬里則說：“小楓一夜偷天酒，卻倩孤松掩醉容。”他認為楓樹偷喝天酒，醉得紅臉了，真是遐想豐富。現代畫家傅抱石的國畫《秋風吹下紅雨來》將晚秋的紅葉與江水、雅士聯繫起來，更加形象地描繪了“秋風起蘭皋，蕭蕭墜霜葉”（明人陳汝言詩句）的詩情畫意。 

　　“秋風吹下紅雨來”是清初畫僧石濤的題畫詩句。傅抱石早年留學日本，回國後執教於中央大學。1949年後曾任南京師範學院教授、江蘇國畫院院長等職。他擅畫山水，筆致放逸，氣勢豪放，尤擅作泉瀑雨霧之景；晚年多作大幅，氣魄雄健，具有強烈的時代感。他特別推崇清代畫家石濤，“稱讚石濤是‘中國畫史上永遠放著璀璨的光輝的畫家，在他所留下來的豐富的遺跡當中，無論是尋丈巨製還是尺頁小品，都鮮明地給人以難忘的印象’。他不僅編撰過《石濤年表》，發表過《石濤叢考》，寫有賞析文章《讀石濤淮陽潔秋圖》，還畫過著名的《石濤上人像》和《大滌草堂圖》”。尤其對石濤“我用我法”和“搜盡奇峰打草稿”的創作精神頂禮膜拜，讚賞備至。為了表達自己對石濤的情有獨鍾，他不僅刻制了“我用我法”的印章，還開始用“抱石齋主人”作為別號。他將石濤所著《苦瓜和尚畫語錄》中的一些精彩章句抄錄下來，貼之於牆，作為自己的座右銘，下面題款：“抱石齋主人傅抱石恭錄”，“抱石”一名也從此沿用下來，他的本名傅瑞麟則漸漸被人淡忘了。他不僅崇拜石濤的畫，而且對其詩文有著深刻細緻的體會，所以筆下的石濤詩意圖充分體現了原文風神。 

　　國畫《秋風吹下紅雨來》（見圖）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畫的上方虯枝勁展，參差交錯，有氣沖雲霄之勢，枝上紅葉片片，一陣秋風吹來，落葉繽紛，洋洋灑灑飄落於江面，像一陣紅雨。江面遼闊浩渺，一葉小舟蕩於其間，一船夫撐船，兩位雅士對坐舟中，神情自若，杯盞交流，酒助談資，興致正濃。“紅雨”突然飄落，江面好像靜止一般，萬籟俱靜，船夫手持船槁，仰面觀看落英紛紛的“紅雨”。兩雅士也不約而同停止飲酒，欣賞這一“奇景”，似乎聽到了紅葉落到水面上的“沙沙”之聲。江面頓時變得極為空曠、寂寥，營造了雅逸清幽的情調。 

　　傅抱石在紅葉的表現上一反前人多用丹朱赭黃調色的慣例，大膽使用胭脂與西洋紅進行點厾，猶如春季裡的桃、杏花瓣漫天飛舞。畫面上部枝條縱橫穿插，非常密集，下方大片留白，十分空闊，僅一葉扁舟，上下一繁一簡，相得益彰。構圖不求滿密，乾淨利索，點明主題，取得了形簡意賅的藝術效果。本幅自題：“秋風吹下紅雨來。抱石寫苦瓜詩意，金陵記。”鈐“傅”朱文圓印、“苦瓜詩意”朱文方印、“往往醉後”朱文長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