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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繪畫寶跡,存世珍罕。上至皇室宗親,下到官商富賈,皆以能入藏宋元字畫真跡,而深感欣慰。竊以為,收藏古畫名跡最為有名的是,明嘉興富賈、收藏鑒賞大家項子京,因其家資宏富,對歷代書畫名品深愛入骨,曾差人深入民間,四處為其搜羅字畫名品。由於目光犀利,精鑒獨到,加之收購字畫資金雄厚。故而,晉唐宋元書畫名品皆歸其手,且多為精品、孤品,家中所藏可喻富甲江南。一時間,不少王孫貴胄、書畫大家多上項府觀賞交流。
名畫家文彭、文嘉等與項墨林過從甚密,時常品書論畫,一同鑒賞古跡名畫。董其昌也是項府的座上客,常與子京盤桓書畫,交流心得。明神宗朱翊鈞聞其名,派使者前往其府賜其高官,皆托詞不赴。從歷代存世字畫名品中,不少字畫上,都鈐有項墨林家藏印記。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只要項府收藏過的歷代字畫名跡,基本可說無贗品,足見子京先生精鑒古跡名畫之眼光。滿人入關後,項家收藏歷代字畫珍品多被強人劫掠。後多數藏品歸於內府,所幸今仍藏於兩岸故宮和一些大型博物館中。
那麼,古今不少收藏家,對歷代書跡名畫都十分珍視,且多收藏有畫家款字的真品。宋代畫跡落款,皆不似元明清幾代畫家的長詩跋題,而是多只落窮款,如馬遠、夏圭等,只將款名藏落於畫的不顯處。當然,也有特殊超前意識的書畫落款,那就是宋徽宗畫的傳世聞名真跡《錦雞圖》,上用“瘦金體”題詩,可讚“詩書畫”三絕,“天下一人”大名決不虛也。再就是奸相蔡京,不僅權高位重,除了人品不咋地外,書法寫的還是水平一流的。說真的,也只有他敢在皇上畫中題跋。這種題跋的風格,不僅影響了後世,也大大豐富了“書畫同源”的藝術價值。宋畫中,我們經常欣賞到不少無款佚名畫。這些無款佚名畫,的確給鑒定和收藏者帶來許多麻煩。鑒定者也只能根據無款佚名者的畫筆風格來作大致判斷,最後也無法得出一準確的結論。古人與現代人區別很大,古人“棄官歸隱,自耕自給”,皆喜歡過遠離喧囂的平靜生活。而宋人以“隱耕自給,悠閒快樂”為生活習性,大力發展農耕養田、涉外捕魚的辛勤勞作。農閒之餘,縱酒高歌,亦如陶公元亮所言的“世外桃源”之境。我們常說宋隱逸高士有“晉人風骨”遺韻,這一點,應該是說到點子上了。“宋四家”及其他大儒,哪一位名士不入晉人風骨之氣。那麼雖然到了南宋期,國土已成“半壁江山”。但宋代的文士、畫家依舊鐵骨錚錚,在藝術造詣上還是十分突顯的。今已鳳毛麟角的宋代無款畫作,有不少是從宣和宮廷中流出的,大部分都未具名款。實則這些佚名無款佳作,畫的藝術筆墨都十分超群,有的筆墨功力可堪稱一絕。所以說,收藏者,也不能只看落款“名頭”,要看當時時代人文背景,更要看其藝術筆墨內涵。這些佚名無款的畫作,從畫風、功力以及構圖意境上,決非泛泛之輩。不具畫家名款,是古人視虛名如“草芥”。畫人隱逸於山林江湖間,悠閒自得,無拘無束,豈不美哉。
上海博物館藏有無款佚名《江村圖》一開(見圖),絹本設色,尺寸23.4×23.9厘米。畫面突出的是“虛和實”。“虛”凸顯的是畫面中的“遠、空、靜”,而“實”凸顯的是畫面中的“山林密樹”。寬廣無際的激流江面,也擋不住捕魚者的辛勤勞作。他們看到的是生活的美好,又不受外來戰火侵擾。在滾滾激湍的江面,享受密林深處的清風,盡情地感受一絲絲山谷寧靜。這就是宋人中的閒情雅士,他們非常追求平靜安逸的悠閒生活。坐在兩棵密樹中間的悠閒文士,好像在攀談畫理,又好像在悠悠吹簫。那種閒情之態,頗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整幅畫面構圖精整,“虛中有實,實中藏虛”,又“動中有靜,靜中寓動”。嚴謹筆墨無一絲“拖泥帶水”,平靜中的山林,伴隨著江水的湧動,讓畫面更具宋人遠逸悠閒的生活氣息。末了,引杜甫《江村》詩曰“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樑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但有故人供祿米,微軀此外更何求”。江水彎彎,繞村激流而過。夏日閒長,村子裡到處是安逸寧靜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