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的藏古與摹古(上)(共3張圖片)
  • 18年6月7日 10:30发布

作者簡介:芝麻开门,古董臺灣網網站站長,愛好古董古玩收藏,尤擅長古錢幣類鑒定。

李成《寒林騎驢圖》,張大千舊藏

  除了畫家的身份,張大千還是20世紀中國書畫收藏大家,甚至可與龐萊臣、張伯駒、吳湖帆、張蔥玉、王季遷並稱“20世紀書畫收藏六大家”。

方從義《武夷放棹圖》 張大千舊藏

石濤《番人秋狩圖》 張大千舊藏

  自籌藏資 初賞石濤八大 

  由於祖上留下的寶貝並不多,張大千收藏古書畫主要是靠賣畫所得的經濟收入,而藏畫也是為了更好地“師古人”,他的一方收藏印“不負古人告後人”道出了此中原因。張大千最初是受曾熙、李瑞清的影響,偏愛購藏石濤、八大山人的作品。張大千晚年曾對友人說他收藏石濤真跡最多時約有500幅,傅申在《大千與石濤》中說:“大千是歷來見過和收藏石濤畫跡最多的鑒藏家,絕對不是誇張之詞,不要說當世無雙,以後也不可能有。” 

  當然,張大千對八大山人、石濤作品的研究也相當到位,特別是對他們的生平及各時期的用墨、用筆、構圖、紙張、用印、題款、繪畫、書法乃至交友都瞭如指掌。鑒藏家王季遷曾說,他看石濤、八大山人只能到“七成”,但在接受張大千的點撥以後,提升到了“九成”。民國時期,張大千的偽作就騙過了黃賓虹、羅振玉、陳半丁、程霖生等諸多行家,並留下許多趣聞軼事。 

  民國收藏家朱省齋認為,在現當代鑒藏界,能夠鑒定出張大千“高仿”的石濤作品真偽者極稀。現當代諸多鑒藏名家在張大千的“高仿”作品面前走眼,這並非是鑒別者無能,而實在是張大千的摹仿水平登峰造極。實際上,著名鑒定家張蔥玉與朱省齋觀點頗為一致:“張大千偽古前無古人,今無來者”,並和曹大鐵(張大千弟子)說過,凡喜好收藏石濤、八大的藏家要特別當心。 

  值得一提的是,真正把師法石濤和八大山人的取向轉化為當時藝術潮流的人物,也非張大千莫屬。這股風潮橫掃了當時畫壇的陳腐局面,直接影響了齊白石、傅抱石、李可染、潘天壽、石魯、李苦禪、朱屺瞻、沈子丞等一批畫家。這場潮流的見證人、已故美術史家俞劍華在《七十五年來的國畫》中作了有力的證明:“自蜀人張善孖、張大千來上海後,極力推崇石濤、八大,搜求遺作,不遺餘力……於是,石濤、八大之畫始為人所重視。價值日昂,學者日眾,幾乎家家石濤、人人八大。連類而及,如石溪、瞿山、半千,均價值連城。” 

  除了石濤、八大山人,張大千在收藏其他古代精品時也絲毫不手軟,一擲千金。一則趣聞提到,張大千28歲時(1926年)在上海灘與一批遺老們交往,他們時常聚在一起玩“打詩鐘”,這是一種以猜詩謎方式進行“雅賭”的文人遊戲。在一次賭博中,張大千輸給了海上文人江紫塵,為了抵銷1200兩黃金的賭資,張大千不得不忍痛拿出了《曹娥碑》。這也從一個側面體現出了張大千資產的雄厚。後來,此作又被葉恭綽所得,這便有了葉恭綽慷慨返贈珍寶,張善孖和張大千叩首拜謝的動人一幕。 

  廣會藝友 為藏畫一擲千金 

  上世紀30年代以後,張大千已不滿足於學習石濤、八大山人、石溪、唐寅等人畫藝,而是上溯到宋元,如傅申所說“血戰古人”。因為龐萊臣、吳湖帆、溥心畬、葉恭綽、周湘雲等好友都藏有不少宋元名跡,張大千絕不甘心在收藏上落於人後。 

  1936年,當徐悲鴻在《張大千畫集》序中寫下“五百年來一大千”的評語時,張大千表示:“徐悲鴻說我繪畫是五百年來第一人,我不敢當,若要說五百年來第一精鑒人,則非我莫屬。”張大千愛畫成癖,搜求無止,有時為購一幅古代名跡,不惜傾囊以付。北平字畫掮客一旦得知張大千在北京琉璃廠鑒定字畫,會爭先恐後前往排隊,請他鑒定,張大千遇上喜歡的,一般也都會以較高價格吃進。掮客也很樂於與他交易,因為與豪爽有錢的張大千做交易往往收益不菲,張大千也從中獲得不少古代名跡。難怪北京琉璃廠的古玩商認為,一般畫家都是被琉璃廠“吃”的,只有張大千可以“吃”琉璃廠,可見其能量之大。1938年,張大千從北平脫險後,費盡周折,將存放在北平約200件古畫運至成都。20世紀40年代初,他收藏的古字畫數量已很可觀,曾命門人子侄將一批書畫編了一本《大風堂畫錄》,並詳記尺寸題詠。其中有畢宏、文湖州、易元吉等唐宋大家繪畫8件,趙孟頫、梅道人、黃公望、王蒙等元人畫作17件,石濤40件,八大31件,共計194件。 

  1944年張大千曾在成都舉辦“張大千收藏古書畫展覽”,觀者如雲,甚為轟動。共展出所藏唐、宋、元、明、清歷代精品170餘件,其中有巨然、蘇東坡、趙孟頫、黃公望、文徵明、沈周、唐寅、仇英、陳老蓮、八大山人、石濤等大家的傑作。馮若飛以“富可敵國,貧無立錐”相贈,張大千觀後又加八字“一身是債,滿架皆寶”。 

  抗戰勝利後,張大千利用他在古玩界的人脈,從著名的古玩商蘇永乾、趙盤甫、蕭靜亭、靳伯聲、周殿侯、馬霽川、馬寶山等人處大肆收購宮廷流出的名跡,花費資金之多當時恐無人比肩,出手之闊也遠超張伯駒、龐萊臣。張伯駒曾花費230兩黃金購進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這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天價了,而張大千則用500兩黃金加20張明代繪畫從一位國民黨軍官手中換來五代董源《江堤晚景圖》;用700兩黃金從北平玉池山房購進五代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董源《瀟湘圖》、宋人《溪山無盡圖卷》、宋人《群馬圖》、元錢舜舉《明妃上馬圖》、姚廷美《有餘閒圖》、周砥《銅官秋色圖》、明沈石田臨《銅官秋色圖》、姚雲東《雜畫》等9件名跡。 

  其中,張大千先後請溥心畬、龐萊臣、葉恭綽、吳湖帆、謝稚柳等人鑒賞《江堤晚景圖》,並作題跋,也在畫上加蓋上平時難得一用的收藏章,如“至寶至寶”“大千之寶”“張氏寶藏”“骨肉情”“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可見這幅名作在他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此幅作品後來張大千贈給台北故宮博物院。而他得到董源《瀟湘圖》後,立即邀請方介堪等好友來家中共賞,又將齋名改為“瀟湘畫樓”。方介堪篆“瀟湘畫樓”象牙大印以賀,該印為鳥蟲體,朱文,線條繁密謹嚴,動靜對比鮮明,得漢印遺韻而又過之,乃方介堪平生治印之傑作。這方印2007年曾在西泠印社拍賣,受到熱烈追捧,最後以99萬元被畫家任重收購,創當時印章拍賣最高價。 

  有趣的是,張大千在中國大陸期間,並沒有購置什麼房產,有一次在北平看上親王府別墅時,恰恰又遇上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在張大千看來,房子日後還可買,但畫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遂買下這幅曠世名作。張大千離開中國大陸後,為謀棲身之地,不得已陸續變賣了不少字畫,其中《韓熙載夜宴圖》《瀟湘圖》《武夷放棹圖》等十多件名跡和一些敦煌經卷以半賣半送的方式(2萬美元)賣給大陸的文物機構,當時的文物局局長鄭振鐸得知低價收購到這些真品書畫,可謂欣喜若狂。(未完待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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