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 曹克家、宋君方《耄耋圖》

　　貓是人們喜愛的寵物，養貓愛貓古今有之。我國先秦時期即有祭祀貓神的習俗，中國自古以農立國，種有五穀，而貓善鼠，有護糧之功且又馴良可愛，故受世人喜愛。貓聰明、獨立、愛乾淨，對主人不過分依賴，有著不被人類控制的思想，它時而優雅，時而敏感，時而溫柔乖巧，時而又傲慢神秘，讓人捉摸不透卻又充滿好奇。人們假想貓是從遙遠外太空來到地球的外星人，所以給它取了個暱稱——喵星人。中外許多社會名流、作家和畫家都對喵星人情有獨鍾。中國有句俗語：“狗來富，貓來貴。”“貓”諧音“耄”，具有祈求長壽的吉祥寓意，我國歷代都有畫家以貓為題材創作了許多精美的畫作，如宋朝皇帝宋徽宗，元代畫家王淵，明代畫家孫克弘、陸治、戴進，清代畫家沈振麟、沈銓等都繪有貓蝶圖流傳後世。近現代畫家徐悲鴻、齊白石、張大千、溥儒、於非闇、劉奎齡等人也都畫過貓蝶圖，當代“京津畫派”畫家曹克家、曹克黌兄弟二人也都是著名的畫貓高手，筆下的貓蝶圖深受人們的喜愛和推崇。

圖2 曹克黌《貓蝶圖》

　　曹克家、曹克黌兄弟二人為北京人，他們的父親曹渡為清朝進士，曾任陸軍部員外郎。哥哥曹克家（1906—1979），別名汝賢。1924年畢業於上海中華職業學校師範染織科，1933年畢業於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國畫系。擅長中國畫，曾師從陳師曾、王夢白、齊白石、陳半丁諸氏，翎筆花卉，盡得師傳；尤擅工筆畫貓，所作栩栩如生，神態逼真。曾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師，輕工業部工藝美術公司幹部，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繪畫作品有《耄耋圖》等，並有《怎樣畫貓》和《宋瓷紋樣》兩部著作。弟弟曹克黌（生卒年不詳），受哥哥的影響專攻繪畫，擅畫山水和工筆小貓。　　 

　　曹克家是我國當代畫家中畫貓最為精細入微的一位著名畫家，他的卓越成就迄今無人超越。早在上世紀60年代，曹克家畫貓的技藝已名聞全國，其筆下的小貓全用工筆繪製而成。我國自古畫工筆鳥獸的皮毛都是一筆一畫而組成，無論是宋元畫花鳥的徐崇嗣、宋徽宗，還是畫走獸的趙子昂，明代的明宣宗，清代的朗世寧，都是用細筆一根一根畫成的。而曹克家一改前人的繪畫技法，他認為這種根根見肉的工筆傳統畫法只適合畫大型的飛禽走獸，若是運用到一尺左右的家貓身上，則很難體現其皮毛的柔軟。經過仔細觀察和苦心鑽研，他將原本用於山水畫中的破筆施毛、層層加色的繪畫技法運用到自己畫貓的作品中，由此開創了繪貓毛色濃淡相間，層次豐富多變，富有逼真質感的一代新畫風。他在畫法上講究每筆上下左右銜接、每一筆都從上一筆中畫出來，下邊筆畫的起筆壓著上面筆畫的住筆，並由淺而深地把顏色畫上去。這樣的筆法就如同蘇繡裡的“搶針”，不再是前人所繪花鳥猛禽中的“根根見肉”，而是“肉出根根”。從曹克家流傳下來的作品看，他的每一幅畫作都力爭做到盡善盡美，在技法上無懈可擊。他曾說過：要想使畫作具有收放自如、高雅清逸的氣韻，就必須在“守拙、自然”上下苦功。其畫貓運筆隨心所欲，講究用禿筆、生紙（既舊紙），用這樣的紙筆畫出來的貓，氣韻生動又有古拙渾樸的風味。 

　　《貓蝶圖》又稱為《耄耋圖》，這是國畫中一種比較常見的賀壽題材的繪畫作品，畫面主體由小貓和蝴蝶組成。傳說中貓有九條命，所以自古以來貓就常被寓意著長壽。《禮記》：“七十曰耄，八十曰耋。”因此“耄耋”表示高齡。“貓”與“耄”、“蝶”與“耋”諧音，國畫中的貓蝶圖是一個固定的主題，貓與蝶同時出現，即寓意高齡長壽、幸福和美好、永享天年之意。此幅由曹克家、宋君方聯手為友人祝壽合作的《耄耋圖》（圖1），是一件主題鮮明的佳作。圖中曹克家工筆畫貓，宋君方寫意補景。作品中三隻小貓繪製得精細入微，活潑精靈、人見人愛，極富神韻。草叢中的三隻小貓，一隻花貓正伸出毛茸茸的小爪撲捉落在地上的一隻白色蝴蝶，而一黃一黑兩隻小貓則蹲在草叢簇擁一起抬眼注視前方。曹克家認為貓的動與靜取決於它的一雙眼睛，因為貓的精神完全貫注在它的雙眼之中。即使是畫貓的背影，也要意識到其目光的內在存在，考慮貓注視著哪裡。“眼睛的好壞決定全貓”。正由於此，曹克家無論畫什麼顏色的貓眼，都考慮到瞳孔迎光處那一小小白點以示光線。圖中三隻小貓的眼睛晶瑩通透，有如“水裡一樣”。畫家通過三隻小貓全神貫注的眼神，把它們瞬間的動態表現展現得栩栩如生。曹克家在給自己畫貓圖補景方面也是十分講究的，他作品中的配景只限於園林的景色。許多繪畫大家如齊白石、陳半丁、王雪濤等都給他的畫貓圖補過景。宋君方是一位注重寫生的畫家。他為該幅《貓蝶圖》補寫了紫籐花草之景。圖中一籐一花，一草一木，都極盡工細，整幅作品在兩位畫家的密切配合下，使得一幅動靜益彰、疏密有致、層次分明、寧靜祥和的田園景色被固定於紙上。 

　　在曹克黌的創作生涯中，他對繪貓可謂是喜愛有加。這幅《貓蝶圖》（圖2），曹克黌以工筆繪五隻活潑伶俐，人見人愛的小貓和六隻美麗的蝴蝶，整個畫面沒有任何背景。圖中五隻戲蝶的小貓眼神和動態各異，它們有撲捉地面蝴蝶的，有圍觀蝴蝶觀風待捕的，還有密切關注空中翩翩飛舞的蝴蝶的。貓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曹克黌作品中的五隻小貓被描繪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通過眼神和身體的不同部位的姿勢來表達它們不同的意思，整幅作品天趣橫溢，亦足見畫家的功力深湛。 

　　中國人崇尚長壽，又有著尊重老人的優良傳統，長壽作為中國文化中的五福之壽，而耄耋圖就是一個固定的祝壽主題，它寓意著長壽和美好之義。由此，耄耋圖這一繪畫模式也就成了我國繪畫中的一個主題流傳下來。長江後浪推前浪，願一代又一代的畫家在繼承前人繪畫的基礎上不斷發展創新，繪製出更多精美的貓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