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宋蔡襄字談「刻帖碑」(共2張圖片)
  • 18年9月9日 09:06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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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原石刻帖碑

  揚州收藏家王伯堂藏有一塊原石刻帖碑(圖1)。碑文刻的是北宋書家蔡襄寫給揚州當時做毛筆的吳政的。石碑寬47.8、高31.6、厚6.3厘米,碑上有蔡襄豎式寫刻的一則短文,共80字。原碑文字經南京書法家陳克年斷句識讀抄清(圖2),內容為:“示及吳政筆,於其品中,已是佳者。其人筆鋒圓,可愛,但令管小心長,便堪入用。昨過揚州,欲呼作十數管,聞其人屢困於筆,使其藝益工則困益甚矣。今所惠殊佳況,或系時教其別作一種,以盡其能,可也。襄上。”碑面字體完整,字口清晰,原石兩側略有風化,刻石上立面有“太丞”二字。

圖2 南京書法家陳克年抄錄的碑文內容

  蔡襄是北宋人,字君謨,與蘇軾、黃庭堅、米芾,共稱“宋四家”;工正、行、草、隸書,又能飛白書,嘗以散筆作草書,稱為“散草”或“飛草”。世人評蔡襄行書第一,小楷第二,草書第三。 

  吳政,廣陵(今揚州)人,是當時製作毛筆的,是不是一個有名的筆莊工匠呢?當然應該是。歷史上雖能查到,但已是資料極少了。吳政的兒子“吳說”也是做毛筆的,他與蘇東坡熟悉。吳說還是書法家。有資料說,黃庭堅《山谷筆說》載:“歙州呂道人,非為貧而作筆,故能工。吳說,宋筆工吳政之子,繼家法制筆,筆經久耐用。”《東坡外集》“書吳說筆”云:“吳政已亡,其子說頗得家法。”製作精妙,有前人風格,使寫字輕巧。 

  明人婁堅《學古緒言》卷二十中稱:宋時筆工稱宣城諸葛,然蘇黃之論似微不同。東坡於諸葛之外,頗稱程奕及吳說父子,且謂:“散卓筆非諸葛不能制。自余筆鋒譬如著鹽曲蟮,作字有筋無骨。”而山谷極稱吳無至無心散卓,且云:“試使人提筆去紙數寸,欲左右皆能如意,則諸葛敗矣。”似又以懸腕枕幾而分,非筆之通論也。這些零散記載都說明吳政父子是以製作毛筆為生的。 

  碑上文字是記述了一段去看筆購筆的過程,大意是,工匠吳政向前來的蔡大人出示自己製作的毛筆,在其製品中,屬上乘的佳品。當吳政演示毛筆時,蔡大人讚其筆鋒圓潤、可愛。這種筆筆管小筆芯長,是好使用的。蔡大人昨天經過揚州,想要吳政作十數管毛筆,聽說吳政潛心研究制筆,屢屢困擾於筆,使得他的筆的工藝日益精良,越是想好越是有困擾。今天他所惠及的許多好的現況,或許是想為我特製一種,以盡其能,這樣才好。 

  宋代文人對毛筆非常講究,其時,不僅兔毫筆依然受到歡迎,羊毫筆也得到了普遍使用。而且,制筆工藝有別於以前的舊風,逐漸走向軟熟、虛鋒、散毫。據說宣州兔毫聞名於唐宋時期,在宋代聲名尤著。其中以諸葛氏最有聲譽,諸葛高所制宣筆朝野盡知,梅堯臣、歐陽修、蘇軾、黃庭堅等皆有詩文讚譽。 

  明代筆工精製筆翰,多作為貢品,進獻皇宮內府,被達官貴人視為案頭清玩。例如,筆桿常標“筆匠施阿牛”等莊號,作為商標,弘歷皇帝鄙棄其名,改為“施文用”。此後施文用的名字在湖筆界有了盛譽。張文貴,明代筆工。杭州人。長於制畫筆,有“畫筆以杭之張文貴為首稱”的贊評。周虎臣,清初著名筆工,江西臨川人。制筆規模較小,以自產自銷的方式經營,清康熙三十三年在蘇州開設“周虎臣筆墨店”,專門製作經營毛筆;後於1862年擴展到上海開設分店,而後總店也遷至上海,成為擁有100多名筆工的作坊。子繼父業,連續七代。而極少的資料顯示,廣陵吳政制筆工坊只延至於子。 

  到了明清,制筆不但講究實用,而且更注意裝飾。隨著書畫藝術的發展,作為工具的毛筆製作也發展到了鼎盛時期。明清兩代精製的毛筆,其中有一部分是皇室的“御用筆”和“官府用筆”。 

  吳政父子,作為北宋揚州的筆工,後來竟然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這是令人歎息的。長期以來,由於筆工的資料缺乏,或者僅僅散見於各類文獻之中,對於筆工的研究,文化史界尚缺乏關注。據筆者瞭解,現代學者的研究多建立在梁同書《筆史》的基礎上。據說,馬明達在《筆史》基礎上,增補元代筆工近30人,並對元代筆工作了地域分類以及相應的論述。李遇春增補明代筆工12人、清代筆工24人,並補充了相關的文獻。嵇髮根對湖州一些著名筆工作了比較詳細的考證。王稼句《筆舫》對部分湖州筆工的生卒等相關史實作了考訂……筆工吳政父子的資料,也許隨著人們對這段文化史的研究,會得到挖掘,並補充完善。這塊北宋書家蔡襄書刻石碑的發現,也為此項研究提供了實物資料,它的文化價值有待相應的探索。 

  南京金石研究者葉伯瑜說,這塊“刻帖碑”保存了當時書法名家蔡襄手寫文字的原貌,具有文獻意義。刻帖又分單刻帖和匯帖。只刻一種法書的稱為單刻帖;將各種法書彙集在一起摹刻成套的稱匯帖。刻帖最早的年代據文獻記載是在隋、唐時期,而大規模的刻帖是在北宋淳化三年(992),那是宋太宗命王著等把歷代帝王、歷代名臣及古人法書,彙集摹刻成《淳化閣帖》,共十卷。 

  宋時刻帖蔚然成風,僅帝王刻帖就有多起,哲宗元祐五年起刻的《淳化續帖》,徽宗大觀三年起刻的《大觀帖》,南宋高宗紹興年間重刻淳化舊帖的《國學監本》,孝宗淳熙年間刻的《淳熙秘閣續帖》。除帝王好此外,士大夫更群起傚法,或翻成本,或輯新編,全國各地刻帖成風。自《淳化閣帖》流行後,學習書法俱從帖出,帖學即由此而興矣。 

  文征明父子刻的《停雲館帖》,董其昌刻的《戲鴻堂帖》,王肯堂刻的《郁岡齋帖》,陳眉公刻的《晚香堂帖》《來儀堂帖》等,但未見有明代帝王刻帖的記載。明人刻帖體制沿襲宋人,範圍較前有擴大,除刻古人墨跡外,近人、時人墨寶也上石的了。以示風雅時尚。 

  比如王羲之、王獻之的書法作品,“唐摹墨跡本”數量是有限的。更多二王的法帖,還是保留在《淳化閣帖》《大觀帖》等刻帖當中。如果沒有刻帖,那對於二王書法,我們今人除了看看那幾幅唐摹本、《蘭亭序》《集王聖教序》外,就無依照了。 

  葉先生說,由於時間推移,當初用於上石的墨跡本,後來消失了。這時候,刻帖保留的法帖字樣,就成了後人學習、研究的重要參考資料。因此,“刻帖碑”是具有中華傳統的文化遺產,它具備的文獻價值和藝術價值,在今天是無法估量的,當珍視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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