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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圖是元代畫家黃公望創作的紙本繪畫,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畫家黃公望為師弟鄭樗(無用師)所繪,1350年繪製完成,後幾經易手,並因「焚畫殉葬」而身首兩段,前半卷:剩山圖,現收藏於浙江省博物館; 後半卷:無用師卷,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
富春山居圖,以浙江富春江為背景,畫面用墨淡雅,山和水的佈置疏密得當,墨色濃淡乾濕並用,極富於變化。富春山居圖所畫內容約80%在桐廬境內富春江的景色,20%為富陽的景色。
富春山居圖被譽為「畫中之蘭亭」,屬國寶級文物。2011年6月,前後兩段在台北故宮首度合璧展出。
元代大畫家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在中國繪畫史上是極為重要的,它對文人畫筆墨要求的影響極其深遠。
《富春山居圖》的一段段傳奇故事,也成為了這幅畫卷的魅力所在。其中,尤其是乾隆與《富春山居圖》真贗兩卷的那段往事。《富春山居圖》的子明卷(贗本)與無用師卷(真本)同為其所得,子明卷卻為乾隆所珍愛,可謂五十餘年形影不離,這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而且畫卷之上寫滿了他的題跋,儼然成了藝術日記。
然而,《富春山居圖》真跡無用師卷則被乾隆皇帝定為「贗鼎「後,冷冷地束之高閣,一字都未題寫,一方面,乾隆對古書畫的破壞可謂前所未有,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乾隆的藝術鑒賞仍存在巨大的問題。
有人說,《富春山居圖》是山水畫裡的《蘭亭序》。回望富春山居圖,這幅畫卷是元代大畫家黃公望代表之作,也是中國山水畫筆墨意趣的最高代表。因而,這卷《富春山居圖》為歷代畫家所追捧,競相臨摹。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明代沈周的《仿富春山居圖》、清代王翬的三卷《富春山居圖》、近代吳湖帆的《富春山居圖》。然而,在競相頂禮膜拜的同時,其贗品亦是層出不窮。這其中,就包括被乾隆寫滿了題跋的《富春山居圖》子明卷。這個畫卷承載這太多光陰的故事,跌宕起伏而又充滿傳奇。正如黃公望在《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的題跋所說,「無用(即無用師)過慮有巧取豪奪者,俾先識於卷末,庶使知其成就之難也」 。事實的確如此,有明初大畫家沈周持此卷被巧取豪奪在先,而明末清初吳問卿(吳洪裕)想攜此卷駕鶴西去在後。等等。總之,關於這個「畫卷」有講不完的故事。
《富春山居圖》 無用師卷 黃公望題跋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黃公望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在後來,《富春山居圖》就與乾隆皇帝發生了一段奇緣故事。《富春山居圖》的子明卷與無用師卷同為皇帝所得,子明卷卻為皇帝所珍愛,可謂五十餘年形影不離(恐怕宮中妃嬪都沒有如此厚遇),這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而且畫卷之上寫滿了皇帝的題跋。然而,《富春山居圖》真跡無用師卷則被乾隆皇帝定為「贗鼎「後,冷冷地束之高閣,一字未都題寫。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 乾隆皇帝題跋
因畫上題款為:「子明隱君將歸錢塘,需畫山居景,此圖贈別,大癡道人公望至元戊寅秋。」,故此卷《富春山居圖》為子明卷。此卷是乾隆十年(1746年)入內府。乾隆得此畫卷時大喜過望,其興奮程度,不亞於明末清初《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的擁有者吳問卿。何以見得?因為子明卷的畫面空白處寫滿了乾隆皇帝的題跋。其數量之多,用乾隆自己的話說:「以後展玩亦不復題識矣。」據統計,從乾隆十年到嘉慶四年(乾隆做了四年的太上皇),畫捲上共享55處乾隆的題跋,其中畫卷之中有53處,另外兩則題跋寫在了畫卷的前後隔水(手卷形制的一個名稱)之上。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局部 乾隆皇帝的題跋
而開卷第一則題跋就是這句「以後展玩亦不復題識矣。」這可以說為乾隆皇帝最後一次題跋。乾隆皇帝也知道,看到自己在子明捲上滿滿的題跋,滿意地寫下了最後這句話。
子明卷雖然慘遭乾隆破壞,但從這一段段題跋中也看到乾隆的藝術追求與愛好。更重要的是記錄了乾隆與這畫卷的藝術的故事。與其說這是一卷乾隆心中的經典之作(實為《富春山居圖》贗品),不如說這是乾隆圖文並茂的藝術筆記。從乾隆十年起,皇帝北至吉林、遼寧盛京,六次南巡到杭州、蘇州、紹興,東臨登泰山,西訪巡五台,承德避暑山莊狩獵,津門、田盤巡視,子明卷一直如影隨身,攜帶在行笈之中。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局部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黃公望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綜觀全卷題跋,內容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有關畫捲來歷的敘述與真偽的考證,題跋的數量不是很多,全卷大約有五則; 二是就畫卷本身的藝術評價,數量也不是很多;第三類最多,都是乾隆攜畫出巡,引發聯想以及印證藝術與自然相合的感性記錄,猶如旅遊筆記一般。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局部 乾隆皇帝的題跋
有關畫捲來歷的敘述與真偽的考證,雖然數量不多,但是足見乾隆皇帝的認真與自信。譬如,乾隆得此卷的第二年(乾隆丙寅年),在畫捲上題寫了最長的一段題跋:
「乙丑夏,沈德潛進其所為詩、古文稿,幾暇批閱,則跋黃子久富春山居圖在焉,所記題跋收藏始末甚詳。是年冬,偶得黃子久山居圖,筆墨蒼古,的系真跡,而德潛文中所載沈、文、王、董、鄒氏五跋,有董、鄒而缺其三,且多孔諤一跋,以為山居與富春自兩圖也。然愛其溪壑天成,動我吟興,乃有長言,亦命德潛和之。且詢其較富春為何如?德潛之跋以富春山居歸安氏為未得所,安氏不知也。越明年,丙寅冬,安氏家中落,將出所藏古人舊跡,求售於人。持富春山居卷並羲之袁生帖、蘇軾二賦、韓干畫馬、米友仁瀟湘等圖,共若干種,以示傅恆,傅恆曰:是物也,饑不可食,寒不可衣,將安用之?居少間,恆舉以告朕。朕謂:或者汝弗識耳,試將以來。剪燭粗觀,則居然黃子久富春山居圖也。五跋與德潛文吻合。偶憶董跋與予舊題所謂山居圖者同,則命內侍出舊圖觀之,果同。次日命梁詩正等辨其真偽,乃鹹以舊為真,而新為偽。反覆詳覽,始知燈下駭以為更得富春者,乃誤也。匪惟予誤,沈德潛之嗟咨歎賞,勒文以記者,亦誤也。奚啻德潛,高士奇、王鴻緒輩之侈,鑒賞之精,賈直之重,以為豪舉者,均誤也。富春山居本屬一圖,向之題山居者,遺富春二字,故雖真而人疑其非是耳。雖然,摹董而即董,肖黃而即黃,蓋非近日俗工所能為。且其別種亦有,實出舊人手筆,而古香清韻,堪以繼武石渠寶笈者,概以二千金留之,予因之有深警焉。歎盛衰而歸夢幻,德潛蓋詳言之。玩物喪志,又不若不識者之為得矣。而況目迷五色,易眩鮮明。於瀏覽其尚可也,於出治用人其可乎哉?因一事乃獲三益,是不可以無記,爰書之於舊圖,而正其名曰富春山居雲。 丙寅長至後一日,重華宮御識並書。」
文字中明確表明了乾隆的鑒定態度,即先得到黃公望「山居圖」為《富春山居圖》真跡,安岐舊藏名為《富春山居圖》為贗品。不知乾隆皇帝是出於對「富春山居」極度的喜愛,還是出於固執己見的極度自信。置名臣沈德潛記載真跡有「沈、文、王、董、鄒氏五跋」且與子明卷不符而全然不顧。甚至還嘲笑安岐、高士奇、沈德潛、王鴻緒等人的鑒賞能力有待提高,為他們的浪費錢財、消耗精力而歎息。事實上,這段題跋在後人看來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最好例證。笑話他人看不穿,且自信的認為「因一事(《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的發現)乃獲三益,是不可以無記」。可真正被嘲笑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只因他是皇帝,大臣們只能附和贊同。嚇得梁詩正只能是說「以舊為真,而新為偽」。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局部 乾隆皇帝的題跋
正因為乾隆確認子明卷為真跡的自信,所以在之後五十餘年的歲月中,乾隆與此卷形影不離。於是歷史所發生得畫幕總是驚人的相似。《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的擁有者吳問卿自得此畫卷,也是與之形影不離,吃飯、睡覺、出行皆不離其身,為了它還專門蓋了一座房子,名曰「雲起樓」。甚至在其馬上要辭世的時候,也要侄子把《富春山居圖》燒掉,乞願到另外一個世界也同樣可以擁有。
不過,乾隆沒有如此的奢望。只是在子明捲上增加了自己的筆跡,或許是希望能夠同黃大癡(黃公望)同癡。
「辛亥春,攜捲至田盤,與名境相印,又一勝事。御筆。」
「澱池舟行,見梁笱(竹製捕魚器),印之圖中,益知魚家生計。甲寅春御題。」
「此圖數隨行笥,甲戍東巡至吉林,駐蹕松阿里江上,沙渚煙村,恍然圖中勝處,因於行在展卷,書之時八月九日也,御識。」
「予南巡四至浙江,富春皆未到也。或眺於山陰道中,或見於雲棲江岸,或寄想於尖塔海亹。今來坐觀潮樓,目送銀濤,遠平春渚,一峰長卷,彷彿遇之,則入山而身立畫中,何如望山而畫在目前耶?茲行既辨浙江濤、廣陵濤疆域之舛,與前此考訂山居真贗事頗相類。予之不欲蓄疑,固不以小大歧視耳,乙酉春御識。」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局部 乾隆皇帝的題跋
諸如此類的題跋,畫卷之上還有很多很多。都是記錄了乾隆皇帝巡視各地時,見當地之景象而不忘與《富春山居》相印證。據統計,在天津田盤山(今為盤山)時的題跋次數做多,全卷共計12處;其次是南巡浙江杭州時,有四處題跋。天氣晴朗時,或記下一段;倚窗聽雨時,或記下一段;政務閒暇時,或記下一段。春天日暖花開時,記下一段,冬天快雪時晴時又記下一段。
《富春山居圖》 子明卷中乾隆皇帝所記載的歷史事件
畫捲上甚至還出現了令人意外的記載。一個與畫面毫不相關的歷史事件都成為了畫中題跋:戊申春巡駐津門,得台灣生獲莊大田捷報,展卷想見凱旋將士,過桐江富春喜色,御識。乾隆戊申年(1788),皇帝正在天津巡視,忽然聽聞台灣曾與清廷對抗的天地會首領莊大田被捕的捷報,十分振奮,想像著將士凱旋的喜色,超過觀賞富春山的感覺,當即題寫在畫捲上。
看著畫捲上滿滿的題跋,不難想像當時乾隆皇帝內心的喜悅與外在的滿足感。等到畫面留白處實在題寫不下來了,乾隆決定在卷首寫下了總結:「以後展玩亦不復題識矣。」然後鈐印,「太上皇帝」、「十全老人」。如此愛這幅畫卷,而畫卷竟然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富春山居圖》真跡無用師卷被束之高閣,乾隆一個字跡都沒有留在上面。
雖然題跋可比之為藝術日記,然而真正分析,如果這是真本,乾隆對古書畫的破壞可謂前所未有,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乾隆的藝術鑒賞事實上仍存在巨大的問題。
元代畫家黃公望(1269—1354),本姓陸,名堅,原籍江蘇常熟,幼年父母雙亡,後有浙江永嘉黃姓者,年九十而無子,一次偶然的機會遇見了少年黃公望,見其容貌清秀,故收為嗣,云:「公望子久矣」,自此正式改名公望,字子久。後自號一峰,又號淨墅、大癡、井西道人等。 擅長畫山水,多描寫江南自然景物,以水墨,淺絳風格為主,與吳鎮,王蒙,倪瓚並稱元四家。原系浙西廉訪司一名書吏,因上司貪污案受牽連,被誣入獄。出獄後改號「大癡」,從此信奉道教,雲遊四方,以詩畫自娛,並曾賣卜為生。他學畫生涯起步較晚。然由於生活坎坷,寒暖自知,所繪山水,必親臨體察,畫上千丘萬壑,奇譎深妙。其筆法初學五代宋初董源、巨然一派,後受趙孟頫熏陶,善用濕筆披麻皴,為明清畫人大力推崇,成為「元四家」(黃公望、王蒙、倪瓚、吳鎮)中最負眾望的大畫家。此外,畫作之餘,留有著述,如《寫山水訣》、《論畫山水》、《大癡道人集》詩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