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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齊白石《蜻蜓蟈蟈秋趣圖》
五代延之宋兩院宮廷繪畫,傳世畫作之所以能精絕可人,一是內府畫院中,雲集了全國最頂級的畫工大匠。加之他們中,有不少畫工皆來自於民間,故下筆之作,都有自然真實的生活經歷。因而,畫筆鮮活靈動,富有極強的生活情趣和藝術內涵。
圖2 齊白石篆書對聯
大匠齊白石的繪畫之筆,皆來自於百姓喜聞樂見的現實生活。畫筆中決沒有“金碧輝煌”,也沒有“艷麵粉黛”,更沒有繁縟中的面面俱到。而是畫生活中最尋常、最普通的東西。在談到白石老人的畫時,人們都曉得他“畫蝦”最出名,出名得連婦孺都知道。如果這一說,那可真屈了他老人家。實際上,白石老人山水、人物、各類昆蟲、走獸等無所不能。老人平素觀察生活比較細緻。可以這麼說,只要你想要的,白石老人都能畫得出來。
白石老人年幼的確家貧如洗,好在外公是位鄉間塾師,雖家不富有,但決比一般的人家要強。白石入塾讀書,由於外公是老師,免了束修(學費),還能穿上新衣服,另外公還送親外孫一些土紙本。當然,在當時看來極不易得的土紙本,是讓學生用來寫作業的。但齊白石才不管那套,而是偷偷用以臨摹土地廟的泥神像了!白石老人隨著尋師訪友日漸增多,學問見識也日積廣博。尤入北平鬻畫,在結識陳衡恪後,所聞所見到的,頓讓心胸為之洞開。
早年白石老人就臨摹過工筆古畫,而且畫的筆致有神韻,鉅細內涵之筆,頗有宋人筆墨之境。因為那種帶有工筆或工兼寫設色的昆蟲畫很好賣,也十分討人喜歡,故而,那階段老人畫了不少,賣出很多,也掙了不少銀子。正因為老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也更加勤奮,從不懈怠。鬻畫為生,且收了人家的潤資,就必須認真對待。白石老人一生是以賣畫討生活,對於收買畫者的潤資,一直十分現實。你要畫寫意蝦五隻,就是五塊大洋。如果你買畫“摳門”,只付一塊半大洋,那也沒關係,但你別後悔,待你取畫時,活見一隻蝦游了出來,另一隻則隱在石縫間,只露出半身。所以說,你買白石老人的畫,最好事先備足銀子,大方些,畫出的畫肯定精彩。
上海百壽翁朱屺瞻老人,年輕時是畫西畫的,家境也殷實。早聞北平有個賣畫刻印的齊白石,而且篆刻刀法刻得非常有個性,十分喜歡。就通過郵局匯款的方式,按老人給出的潤金,經常求購白石老人所刻的印章,一共刻了七十多枚。朱老是名畫家,心胸很有格局。在求刻白石老人印章時,從沒有為了潤金而討價還價,這足以看出,朱老的眼光不俗。
白石老人由於後來名氣越來越大,每天堆積求購的潤單非常驚人,說白了,根本就來不及畫或刻。當然,也有弟子為其代筆……至於工蟲,白石老人的確在目力絕好的盛年期畫了不少鉅細工筆草蟲。白石老人的工筆草蟲,皆來源於大自然。為了觀察草蟲的靈動之態以及骨骼身體的內部結構,每一個環節老人都不會放過。白石老人所畫顏料,一般都是自己親手配製的礦物質顏料,故而畫出後,久不褪色。現今看來,老人這種節儉,讓畫作有了生命的延續。
那麼,白石老人的鉅細工蟲畫,價值一定是非常高的。曾竊聞有一軍閥高官,喜白石老人的工筆知了,差人告之老人,潤金你不必考慮,尺寸畫得越大,知了畫得越多越精,就給你價越高!白石老人在鬻畫中,也從未接過這麼“猛烈”的大畫訂單。人家只要你畫好,潤金你就別考慮了。何況這種人咋也得罪不起!白石老人畫了大半輩子的畫,知道這次自己遇到了“硬活”。這也就是白石翁啊,換一人你試試。後聞白石老人用了很長時間,費了很多心思,至於畫作尺寸多大,咱不得而知,反正畫了鉅細工筆知了六十六隻……那麼,不用問,白石老人這次可獲了永遠都是個謎的一單大潤金?
說真的,白石老人在定居北平後,由於字畫印生意賣得旺,每日可說是“日進萬斗”。齊白石有了錢後,也買了不少名畫。當然,老人買畫是有選擇的,一為收藏,二為學習,三是教育子孫。白石老人有多少名畫藏品咱不好說,也說不清楚。但白石老人十分喜歡與其筆墨相近的畫作,骨子裡最為崇拜的是“青籐白陽”“揚州八怪”“八大石濤”及吳昌碩等人的畫作。這些名家的畫作,老人應該還是有些的。但在那個年代,因當時明清字畫不被人重視,不少遺老貴胄及新近投機商賈都喜玩宋元名畫。而白石老人則“避開鋒芒”,買些不被人看重的明清冷逸藏品,主要是為學習而豐富自身筆墨。這可能就是白石老人絕頂高明之處。
這幅齊白石《蜻蜓蟈蟈秋趣圖》(圖1),紙本設色,尺寸52×33厘米。“百緣堂”藏。構圖空靈精整,筆墨虛實相間,手法工寫兼備。兩“工蟲”及貝葉,筆致精細入微,蜻蜓蟈蟈鮮活靈動,湖中貝葉莖脈絲絲見底,筆筆見功。幾根枯潤線條的水波紋,自然而生動。寬廣無際的湖面,與酣暢流動的水波激流,恰與鉅細生動的昆蟲貝葉,大力奏成了完美協調的無聲音符!白石老人自製一方印“彫蟲小技家聲”講得最為貼切。
從白石老人所作的一副篆書對聯(圖2)上,我們也能看出他紮實的篆書功底與獨特的藝術個性。